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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的眸子盯得额角冒汗,不住地往谢言那边投去求救的视线。谢言摇摇头,低声嘱咐身边的随从:“……把他拉下去。”众人得令,前前后后四个人冲上来,猛地制住了桑意,掰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后拖。桑意挣扎了一下,但是很快遭到了更加强硬的压制,他的手被人用捆仙索一圈一圈地缠住,勒出红痕,蹭破皮rou,带出一小串血点子。桑意有点想哭,但是忍住了,他确认谢缘还没有来,现在也不是哭的时候,他应该早些下山等着他的小郎君,而后告诉他这里不再是家,和他一起离开。但是他的笛子和兔子都还没回来。他吸了吸鼻子,尽管冷静地告诫着自己该有个成人样子,可想起谢缘,心底最柔软的一部分好像被戳开了,让他窥见了自己脆弱——难堪的全貌。经人细心呵护,才敢袒露人前。他小声道:“小郎君。”“……你在哪里啊。”就在这时,一声沉重、威严的嚎叫响彻云霄,狼啸破云而出,震天动地。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啸声惊动了,一时间阵脚大乱:“什么?哪里的魔兽跑上北斗山来了,快来人,快来人——”然而无济于事。银狼凭空长大数十倍,正是魔血极力沸腾的征兆,百步天梯一步踏平,银狼龇起一口森森白牙,腾跃而上,由此带来的狂风将一大片人扫去了边上,滚几圈都爬不起来,呕出血的、嗑碎牙的人数不胜数。银狼拱起脊背,漂亮的弧线伸展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压,在那之上,一个黑衣男子纵深跳下,稳稳地落在地上,第一剑斩落桑意身后的捆仙索,第二剑将那四个动手的人一圈挑开,连续刺穿他们的肩胛,而后横砍收尾,挑断筋脉。痛不欲生的惨叫和泼天的血水中,谢缘微笑着踏步前进,在山门正中站定,伸出舌头舔了舔脸颊边沾染的血迹:“还给他。”第三剑,在医女的惨叫声中削断她的臂膊,握着笛子的那只手飞出去落在了人群中,立即引发了更大的sao动。银狼跟在他身后,肆意腾踏撕咬,将一切敢靠近的人撕碎、咬透,血腥气越来越浓,银狼叼住桑意的领子往后一甩,将他甩在自己脊背上,稳稳地驮着。谢缘目不斜视,向着正中道路尽头的那队新人走去,浑不在意地随意挥剑、斩切,将一切敢近身的人赶尽杀绝。血光泼天和众人的呼号中,谢缘的眼睛越来越亮,藏在他眼底、那雪原狼一般残酷的冷静逐渐涌上,一时间犹如杀神。“别别过来——”首先崩溃的是谢言,他惊恐地往后退去,甚至连反击都没有想起,他被谢缘的眼神完完全全地吓住了,他声嘶力竭地叫道:“别过来——”凤歌却咬牙推了他一把,怒斥道:“怕什么,那小子修为只得两百年,还是杂灵根!师兄,让所有人一起上!他不会翻了天去的!”“哦?”谢缘歪歪头,嘴唇一张一合,吐出几个字,“那就先拿你试试罢。”风声掠过,他忽而加速,疾奔过去——长剑切割空气,发出锐利刺耳的铮铮声响,听起来仿佛即刻就要被折断了一样。这一剑挥开了仅有的空气,凤歌在那刃口逼近之前就已经窒息了,因为风将空气从他身边抽离,只给他留下肝肠寸断的疼痛,破开顶心,切断脉络,四肢尽废,而后,在他张口尖叫时,刺破他的舌头,毁坏声音。谢缘轻声问:“这样程度的伤你们以前受过不少罢?小桑来治,一炷香时间复原,不知如今你们换了那个女人,又要等多久才能复原呢?”一股腥臊气味传来,谢言抖抖索索地倒在地上往后爬,他被吓尿了裤子。另一边,变故顿起,原来那被砍掉了一只胳膊的女药修爬了起来,开始吹奏能麻痹神兽的弱化曲,银狼摇摇晃晃站不住,和他背上的桑意一起倒在了地上。“刑天!用刑天刺穿那畜生的心脏,它就能死了!去拿刑天!”桑意被摔了下来,浑身剧痛。他咬着牙爬了起来,眼见着那群人飞奔而去,要将传说中无往不利的神器刑天祭出。他回头摸了摸银狼的头,一面同样用笛子奏起了治愈术,为银狼和谢缘疗伤。桑意的笛子是新的,对方的笛子中有千鹤音轴,本该是云泥之别,此刻却成了旗鼓相当,难分胜负。桑意哑着声音往谢缘那边喊:“小同学。”谢缘没有看他。但是桑意却听见了他的声音——秘术传音,仍然像平常那样温柔,充满了鼓励:“小桑,去把你身边那把长刀捡起来。不用担心,我在这里。你跟着我的样子学就可以了——保护好我们的小狼,它是我给你的聘礼,还记得吗?”桑意果然见到眼前有一柄长刀,他将他拿了起来。他是药修,这辈子从没拿过刀,可听了谢缘的话,他无端觉得,这样做是有理由的,也是他能办到的。刑天化为同样的一柄长刀,桑意死死地盯着,在它刺入银狼的身体之前准确地挥开了,大口喘着气。他的动作仍旧十分没有章法,桑意竭力在一团乱麻的思绪中镇定下来。跟着我学。不用担心,我在这里。跟着我学。那边谢言看见银狼被放到,剩下的一点兔子胆也回来了,凤歌倒在一边昏迷不信,但他至少站了起来,同样祭出了自己的武器,与谢缘不断斡旋——桑意分神去看时,发觉刚刚谢缘对阵凤歌时压倒性的碾压与摧残的气势不见了,谢缘仿佛在做给什么人看似的,用了十分奇异的一种方法——他没有使出法术,谢言的武器是剑,他的武器亦是剑,但桑意从没见过那么诡谲的身法与步态,险恶万分的剑阵涌来,他也不过是轻轻一躲,跳开后便利落地再次刺出,如鱼得水。这是完全靠着技巧与剑术功底所呈现出来的打斗场面——谢言拼命挥舞着手里的长剑,可连谢缘的衣角都没碰上,谢缘则一剑不落,次次割裂在他身上,将谢言的喜服割裂得支离破碎,最后衣不蔽体,大片的伤痕暴露在人前,触目惊心。那种用剑的方式桑意没见过,他隐约晓得这应当是凡人的招式——因为寿数短,容易受伤,没有法术,故而用技巧与力量发挥武器的最大作用,需要成年累月的练习与实践。那是杀人的刀法——实实在在上过战场的刀法,他没见过,可是格外熟悉。就好像……此刻在山门前大开杀戒的不是谢缘,而是他自己一样,他有过这样盛怒的时刻,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只为与某个人并肩。侧躲,斜劈,横档——桑意不自觉地开始模仿谢缘的路数,最后惊讶地发现自己仿佛生来就会用长刀一样,模糊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中,他望见自己站在一个木武童前面,听着一个女人的教导,他叫她一声师父。——“你的刀法是少城主手把手教出来的,但还缺一些东西,他教了你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