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迷雾
霍雨浩一步跨出，左拳猛地挥向笑红尘的面门。通常情况下，对手会选择用手臂格挡或移身闪避。笑红尘的应对也确实如此，他一个矮身躲过霍雨浩的拳头，身体发力，毫不犹豫地挥拳还击。出乎他意料的是，霍雨浩面对自己如雨点般密集的攻击，却是不闪不避，双手手臂挡在脸前，硬生生挨了几拳。 笑红尘眉头微皱，他看不透霍雨浩的想法。 就在笑红尘表情变化的那一瞬间，霍雨浩找准空隙闪到一边，一个回旋踢往笑红尘的腰眼踢去。笑红尘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这一脚的力气被他挡去大半，但霍雨浩出脚的速度太快，这一脚依然踢中，笑红尘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他还没站稳，霍雨浩已经冲了上来，一脚朝着他的脖颈踢去。 霍雨浩出脚的速度、力道、准度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笑红尘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了眼前的这个青年，尽管他看上去是那样的脆弱，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不认真一些的话，可就要被踢断脖颈了。笑红尘一手横档，保护住自己的要害，另一只手凭借本能抓去，一把扣住了霍雨浩的脚腕。 霍雨浩的脸色终于有了细微变化。自己的速度已经很快，居然被他轻易抓住，这该是怎样的反应力？ 笑红尘抡起胳膊一甩，欲把霍雨浩甩出。霍雨浩显然看出了他的想法，双手撑地作为支撑，另一只脚狠狠踢向他的太阳xue。这下笑红尘不得不将两只手都用于保护身体要害。 霍雨浩没有放过这样的机会，他猛地朝笑红尘冲去，坚硬的手肘找准对手的横膈膜，丝毫没有减力地撞了过去。 笑红尘心中一惊，但眼下闪避已经来不及，他只能硬接下这一击。横膈膜遭到重击，笑红尘立刻就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睛顷刻间布满血丝，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借着这近距离接触，他的双手紧掐着霍雨浩的腰用尽全力把人摔了出去。 下手真重。笑红尘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真疼啊，要不是围观的人太多，他已经选择蹲下身以缓解疼痛。 有些时候男人就是那么好面子。 霍雨浩摔到地面上，还没等他爬起来，笑红尘已经到了面前，一脚踢在他的腹部，把人踢出去一段距离。 “咳、咳……”霍雨浩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笑红尘看着霍雨浩的样子，有些后悔。他其实收了些力，但人的腹部本就是容纳内脏的地方，承受不了重击，更何况常年训练的成年男子的力道自然是普通人无法比拟的，这一脚下去总归会让人难受。 “我赢了。”笑红尘走到霍雨浩面前，伸出右手。 霍雨浩抬眸看着他，眼里有几分忿然，“我还没有输。” 他突然抓住笑红尘伸过来的右手，依靠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和惯性将笑红尘摔到地上，一条腿狠狠压在了笑红尘的脖子上，两只手抱紧笑红尘的右臂旋拧。 笑红尘疼得脸色都白了，他还有活动空间的左手一把攥住霍雨浩的右手手腕，没有留情地施力，以他的力道，完全可以捏碎霍雨浩的腕骨。 霍雨浩同样痛到脸色发白，额间冒着虚汗，他的右手断过，活动性和承受能力都大不如前。尽管如此，他的双手却更加用力，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要么霍雨浩先拧断笑红尘的右臂，要么笑红尘先捏碎霍雨浩的右手腕骨。 “……我们同时松手？行不行？”笑红尘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被废掉右手或者自己废掉别人的右手。 霍雨浩双手力道不减，淡蓝色的双眸紧盯着笑红尘，似是不相信他的话语。 笑红尘的呼吸滞了一下，那双带着水汽的眼眸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你，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不禁审视自己，是否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霍雨浩的事情。 等等。是霍雨浩先下重手的。笑红尘停止了自我反思。 “我先放手，然后你放手。” 说完笑红尘就松开了手。 施加在右手手腕的压力消失，霍雨浩没有感受到其它威胁，这才卸了力，松开手站起身。 笑红尘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还好，没什么问题。他忍不住瞥了霍雨浩一眼，发现霍雨浩站在原地，眼神中仍余警惕。 “这次就算平手。日后再来讨教。” 笑红尘挥了挥手，十分潇洒地拨开人群离开。 围观的人群见其中一位主角离开，也渐渐散去。 霍雨浩注视着笑红尘离开的背影，眉头微蹙。又是一个危险的家伙。他的右手手腕隐隐作痛，不知道骨头有没有裂开。 能让他产生这种情绪的，整个学院内只有两个人。 他们像，却也不像。 同样张扬英俊的外表，王冬比之笑红尘更添了几分昳丽。 他们带给霍雨浩的感觉完全不同——王冬锋芒内敛、笑红尘锋芒外露。 霍雨浩时常觉得，王冬的外表同他的内心极其不符。与王冬自身惊人的、外放的、具有冲击性的样貌相反，他整个人就像一池黑夜中的寒潭，扔进去探知深浅的石子很快便会被寂静的潮涌彻底吞没，再无回响。可在自己面前时，寒潭变成了一汪清泉，清澈见底。 笑红尘与之截然不同。他的性格正如他的外表那般，张扬且高傲，让人无法忽视，仿佛世间所有的事物都入不了他的眼。霍雨浩想，他在日月帝国一定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那样的环境造就的他根本不屑于伪装。最最重要的一点，笑红尘足够真诚。他的高傲与陈好有着本质区别——陈好只对下层阶级如此，而他一视同仁。这也是为什么霍雨浩如此厌恶陈好的接近，却不反感笑红尘的挑衅。 夜幕降临，霍雨浩回到宿舍的时候，王冬已经坐在桌旁。看到霍雨浩回来，王冬脸上先是露出一个笑，但很快就变了脸，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谁打的你？” 霍雨浩总是忍不住感慨王冬的观察力之强，不愧是各项训练长期排名第一的天才学员，他的侦察与反侦察能力在所有学员中一骑绝尘。 “笑红尘。”霍雨浩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俩是互殴，不是我单方面挨揍。” 王冬边拿出药酒边说：“我知道，没有人强到可以单方面揍你。” 霍雨浩乖乖伸出双手，王冬把他的衣袖推上去，左手还好，右手明显肿了 ，王冬将药酒涂抹上去，准备拿夹板固定，防止他的右手骨头出问题，霍雨浩却在这时收回了手，“涂点药就好，没那么严重。” 王冬怀疑地看着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的说辞，只抹了药水。 自那日较量过后，笑红尘还真就如他自己所言，经常来找霍雨浩对练。他们打起来下手没个轻重，通常都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笑红尘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要不是他的反应够快，膝盖骨就要被霍雨浩敲断了。断掉一条腿的后果，笑红尘想都不敢想。他每次都想冲霍雨浩发火，想大声质问霍雨浩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他们现在是同学，至于每次都下死手吗？ 可当他对上霍雨浩那双木然的眼，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像是在温暖的心脏里被人揉进去一团冰块，冰冷酸涩得让人想哭。 这太不正常了。从他遇上霍雨浩的那一天起，一切都变得不正常起来。 他从不流泪。十八年来，一直如此。 情绪不受自身支配的感觉让笑红尘无比烦躁，他迫切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 王冬在接到萧萧的消息后就赶来了训练场，正好看到霍雨浩自己扭正被拧脱臼了的左胳膊，他走上前，神情凝重，因为霍雨浩的右臂同样呈现不正常的扭曲状态，而且显然靠霍雨浩自己无法归位。 “会很痛。忍着点儿。” 霍雨浩点了点头，“嗯。” 王冬抓住霍雨浩的手腕，有技巧地往回扭，一声脆响后，霍雨浩的右手能够正常活动。 “你不是说自己有分寸吗？还能被人打成这样？”王冬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原本不想过多干涉霍雨浩的生活，就算霍雨浩天天找笑红尘对练，那也是霍雨浩的自由，他只会在夜晚准备好为霍雨浩疗伤的药酒。尽管他的内心非常不希望霍雨浩离笑红尘太近，他们没有联系才是最好的。可最近霍雨浩受的伤越来越频繁，身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霍雨浩本人没什么感觉，王冬的心却闷得难受。 喜欢一个人，是不舍得他受到一丁点儿伤害的。 霍雨浩低垂着眼，轻声说：“习惯了。改不了。”他能感觉得出王冬生气了，却不是生自己的气。 果然，下一秒，王冬就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笑红尘。 笑红尘正愁没地方发泄呢，有人送上门来，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他舍不得打霍雨浩，难道还舍不得打别人吗？至于把霍雨浩胳膊拧脱臼这件事，实属无奈之举，要是不这么做，霍雨浩能把他膝盖骨给敲断。 “我很好奇，史莱克学院排名第一的学员，能有多厉害？”笑红尘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优雅地起身，他的眼中含笑，但那笑意却并非亲近，而是审视与挑衅。 王冬不疾不徐地走到他面前，眼中的寒意显露无遗，“不试试怎么知道。” 旁边的学员们都兴奋起来，训练场很快乌泱泱地站满了人。这样的好戏可不常见啊！ 徐三石从人群中挤出来，大声喊道：“下注了！下注了！究竟是史莱克学院长期霸占各项训练榜第一，速度和力量都无可挑剔的王冬能胜？还是拥有丰富的格斗技巧，来自日月帝国的王牌学员笑红尘拔得头筹？让我们拭目以待！” 要说凑热闹，没有人比徐三石更专业。在他一阵激昂的煽动下，场上的气氛热烈到了最高点。 萧萧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二人，有些担忧地在霍雨浩耳边小声说：“雨浩，你就让他们俩打啊？不用阻止一下吗？” 霍雨浩有些不理解地看了眼萧萧，“为什么要阻止？我也想看。” “……”萧萧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她心里却生出几分欣喜，这样的霍雨浩是她从未见过的——带着些调皮的可爱。 于是她放下心来，加入了呐喊的队伍，还不忘问霍雨浩：“你觉得谁会赢？” 霍雨浩左手拇指和食指支撑着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样，“无法判断。他们各有所长。” 萧萧却是眼含深意地看了王冬一眼，才对霍雨浩说：“我觉得王冬会赢。陷入爱河的人没有理智可言。” “？”霍雨浩歪过头看她。 站在萧萧身边的刘妍反驳道：“那我还觉得笑红尘会赢呢。他看雨浩的眼神可不算清白。” 两位姑娘的对话信息量实在太大，霍雨浩脑子快转不过来了。笑红尘看他的眼神不清白？怎么可能！就因为他摔了笑红尘一次，笑红尘每天都要来找他单挑，已经快持续一个月了。这人忒记仇！虽说有人陪自己练手挺好，但每次练到双手脱臼也不好受。 霍雨浩忽略了一个问题，他的身体长久以来形成的保护机制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在与笑红尘交手的过程中，他几乎可以说是步步杀招，笑红尘只能依靠那种方式自保。 要是让笑红尘知道霍雨浩居然是这样看待他的，估计会气得想暴揍霍雨浩一顿。当然，也仅限于想想。 霍雨浩的目光投向王冬，波澜不惊的眼底深处闪烁着别样的、微弱的光芒，很快便熄灭。那样优秀耀眼的人，理应有更美好的未来，不值得为了他这样的人停留。 萧萧没有注意到霍雨浩的变化，她和刘妍就刚才的话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辩，两个人各说各的，大有一股不说服对方不罢休的势态。 训练场中央，王冬和笑红尘隔着三米距离对望。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是个强悍的对手。 笑红尘出手的速度快到rou眼几乎看不清的程度，王冬纯粹是出于一种猎杀型动物的本能，感觉到了笑红尘发起攻击，以一个漂亮的闪身躲过。 王冬毫不客气地反击，动作快、准、狠，拳拳到rou，直攻对方身体的脆弱部位。 几个闪躲避开，笑红尘眯起双眼，王冬的力量过于惊人，狠劲的拳风甚至在空中带出了气音，他毫不怀疑，如果被击中身体要害，活下去的几率基本为零。 眼看几次攻击都被笑红尘轻易躲避，王冬横踢一脚，狠狠踢向笑红尘的面门，笑红尘往后一闪，堪堪避过。王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一个旋身，左腿刚落地右腿又起，又狠又快的一脚踢了过去。这一下依然被笑红尘躲了过去。 王冬皱起眉头。笑红尘在观察他，他又何尝不是在观察对手。笑红尘的反应力和身体灵活度惊人的高，也难怪他能和霍雨浩打得有来有回。排除自己后，霍雨浩已经是王冬见过的近战能力最强的同龄人。如果可以的话，王冬宁愿霍雨浩没有这样的能力。那不是被训练出来的，而是被生活压迫、磨砺出来的。 笑红尘突然一拳打向王冬的肩膀，王冬移身避开，肩头被拳头擦过，带来一阵痛麻。 “友情提醒，和我单挑时分心，可不是好事。”笑红尘挑了挑眉，笑得肆意。 王冬冷脸相对，没接话，又是一记狠踢。笑红尘挡开他的腿，俩人开始拳来脚往，就像两只原始的凶猛野兽相互厮杀，动作快到人的眼睛快要跟不上。一时间，二人打得不相上下，分不出胜负。 这场对决的转折点出现在王冬身上。 围观的人实在太多，里里外外站了六圈人，把王冬和笑红尘围在中央。这其中还有许多人是王冬的忠实粉丝，为了更近距离地观看二人的对决，就往前排挤。霍雨浩本来在第一排，被人慢慢挤到了后面。 王冬立刻就发现余光中霍雨浩的身影消失了，他分散视线去寻。也就是这一瞬间，笑红尘坚硬的手肘已经抵在王冬的喉咙上。 笑红尘顺着王冬的目光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霍雨浩，他个子高，一头黑发配上那张精致的脸，很容易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看到霍雨浩还在，王冬收回视线，平淡地说：“你赢了。” 笑红尘摇了摇头，向他伸出右手，“我明白你为什么是第一了。” 王冬伸手相握，没再说什么。他向笑红尘颔首致意后，就小跑着去找霍雨浩，脸上带笑，不知在说些什么。 笑红尘露出一个了然的笑，转身离开。 这一幕在陈好眼里就变了含义，他吐了口烟圈，心中已有计策。 霍雨浩听着王冬说话时总有种错觉，王冬身后好像有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在晃来晃去。 “你从不分心的。那不是你的真实水平。”霍雨浩注视着王冬，认真地说。 王冬不在意地摊开手，“同学间随便练练。放心吧，关键时刻我不这样。对了雨浩，今天陪我去趟史莱克城吧。”说完还微努着嘴，看上去真是楚楚可怜。 “……” 霍雨浩轻叹一声，他果然拒绝不了撒娇的王冬。 陪着人到了史莱克城门口，霍雨浩看见了不少逃难的民众，多为老弱妇孺。城门守卫不让进，他们就只能聚集在城门外搭棚休息。 霍雨浩的视线被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孩童吸引，他怀里抱着一小块饼，脸上挂了彩，应该是被人打了，他小心翼翼地将碎饼块儿送到面色苍白如纸的妇女面前，轻声说：“mama，还热乎呢，我喂你吃。” 母亲没有回应，男孩儿就将饼喂到她的嘴边，可她的嘴怎么都没有张开，把男孩儿急哭了。 霍雨浩移开了视线。 他扭过头，发现王冬双手合十，口中低声呢喃。他有些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王冬睁开眼眸，“祈祷。” 霍雨浩不理解，“祈祷什么？” 王冬：“祈求神明保佑他们，无灾无难、无病无痛。” 霍雨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世上没有神的。” 他也曾三叩九拜，只求母亲平安。到头来，他什么都没有做到，什么都没有保住。这个世上，只余他孤身一人。 王冬朝他笑笑，“我们不用争论这个问题。就当我寄托一份虔诚的祈盼吧。” 不等霍雨浩回答，王冬牵着他的手进了城。霍雨浩身体瞬间僵硬，条件反射地就要有所动作，却在王冬更加用力地握紧自己的手之后放松了下来。他就这么任由王冬牵着手进了城，跟在王冬身后。 王冬来到一处小摊贩前，让老板做了十根棉花糖，把其中一根递给霍雨浩，微笑着说：“甜甜的食物能让人心情变好。” 霍雨浩接过，问：“你为什么买那么多？” 王冬只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霍雨浩只好跟着他走，走了约半个时辰，他们到了城边郊外的一处农场。 王冬刚推开门，一个小女孩就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喊：“王冬哥哥来啦！” 很快，她的身后陆续跑来其他小伙伴，霍雨浩随意看了看，有四个小男孩和四个小女孩，加上面前这个女孩儿一共九个，年龄最大的大概十岁左右，最小的五岁左右。 王冬将手里的棉花糖一一递给小朋友们，然后各自给了他们一个拥抱。 最开始跑过来的那个小女孩有些胆怯但又好奇地看了看霍雨浩，躲到王冬身边，鼓起勇气问：“哥哥，旁边这个好看的哥哥是我们的嫂子吗？” 霍雨浩愣了一下，刚准备否认，王冬已经替他回答：“现在还不是。但是哥哥会努力的。” 小女孩伸出小拳头，作鼓励的姿势，“哥哥要加油！” 王冬伸手和她碰拳，笑着说：“好。” 其他小朋友都是第一次见到霍雨浩，免不了好奇，几双水灵灵的眼睛直直盯着霍雨浩看。 霍雨浩倏地想起他和王冬的初见——干净、纯粹、美好。正如眼前的孩童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是未经世俗污染的独属于稚子的纯白目光。 “去玩儿吧。”王冬对孩子们说。一旁负责照顾孩子的两位女性带着他们离开。 “他们都是你带回来的。”霍雨浩说。不是疑问。 王冬看着孩子们的背影，回他：“从死人堆里。从死神手里。” 霍雨浩带着些许茫然的双眸出现了一丝光亮，“我好像，能够理解你进史莱克学院的原因了。” 王冬拉过他的手腕，行走在这座偏僻安静的农场，“期待那一天能够早日到来。” 霍雨浩和王冬并排走着，他想起王冬和小女孩的对话，直截了当地说：“我当不了这些孩子的嫂子。我不值得……” 王冬打断他的话，“值得。你要是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我就生气了。” 霍雨浩闭上了嘴。 俩人在农场待了大半天，霍雨浩没事做，就观察起这些孩子。明明还是爱玩爱闹的年龄，但大部分孩子却已经十分懂事，生怕因为做错事情而被赶走，尽管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 接近傍晚的时候，他们返回了史莱克学院。霍雨浩坐在宿舍窗前，脑海中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有些出神。 一道这段时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霍雨浩，我们谈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