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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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得彻彻底底,一座又一座建筑楼里的灯光灭了,连同道路两旁的路灯也暗了。风越刮越大,像是凶猛的野兽在漆黑寂静的夜晚嘶吼嚎叫着,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惊的呼呼声。雪却是停住了、融化了,没有在这座城市留下一点雪白明亮的痕迹,就仿佛几小时之前那场被人惊呼赞叹的初雪是错觉一样。 祁盛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将空调暖气调高,又小心翼翼地拉紧窗帘,最后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打开一盏暖黄的小灯。 余好面对他的方向侧躺着,凌乱的黑发遮掩住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巴又尖又细。缠着绷带的那只手搭在被子外,纤细白净的手指无力地蜷曲。 在微弱灯光下,祁盛安静地看了好久,如以前的每个日日夜夜一样,看她精致的眉眼,凹陷的锁骨,细瘦的手腕。来回徘徊的目光渐渐变得平静又柔和,沉闷不快的情绪逐渐平稳而满足。 他用指腹在余好绷带上抚摸,轻柔、认真又耐心,像是在感受着什么。即使这只手被白色的绷带缠得厚厚的,看不见皮肤上的任何伤口,他脑海里仍旧能清晰地回想起当初那一幕——细得见骨的手腕横着一道长又深的刀痕,源源不断的、鲜红刺眼的血液从那里溢出来,如同一条小小的河流,流淌于她掌心及指缝里。 不能再想下去了。 祁盛眼睛用力地闭上,随后又睁开。他握住余好的那只手,掌心相贴的那一秒,不正常的滚热触感传过来。明明两人都处在冬季,待在同一间屋子内,感受着相同的温度,余好手心的温度却比他高了好多度。 祁盛心里一惊,倾身过去手心贴在她额头上,又撩开她头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紧闭着双眼的那张脸透着怪异的红。 晚上在窗户边吹风看雪的余好,半夜发起了高烧。 叫医生,挂吊水,吃药片,擦身体,一系列的事情做下来,天已经微微亮了。 余好烧退了下来,脸色变得正常起来,迷迷糊糊地半阖着眼皮躺在病床上。她手腕疼,头也疼,身上没有哪一处是不难受的,紧紧皱着眉头,从嘴里发出几声微弱得不能听见的嘤咛。 祁盛握着她的手,眉心拧在一起,问道:“还是不舒服吗?” 生了病的余好憔悴又可怜,不再向平日一样百折不挠,不再死死硬撑。她意识不太清醒,眼神不太清明,手指在祁盛微凉的掌心里摩挲,想要汲取一些令她感到舒服的冰冷。她睁开那双因为难受而湿漉漉的眼睛,唇瓣微微张开轻轻吐息:“不舒服……我难受,祁盛……” 祁盛知道她难受,却毫无办法,只能喂点水给她喝,然后轻声哄一哄她:“余好,你闭上眼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好不好啊?” 余好勉强喝了几口温水,缓解了嗓子的干痒。她仰躺着,眉梢轻皱,看着祁盛,拒绝道:“不好。” 祁盛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把她另一只胳膊放进被子里,又为她拂开贴在额头上微湿的碎发,弯腰低头将自己的额头与她相贴,感受到温度正常了之后,才放下心来重新坐下来握住她的手,含着浅笑道:“为什么不好呢?” “因为我不想听你的话。”余好撇撇嘴,这样说。 “这样啊。” 祁盛又慢悠悠地问:“那你不想听我的话,不睡觉想干什么呢?” 余好没有精神地看着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想回家。” 祁盛突然愣住,随后耸兀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视线低垂,不再说话,又听见余好继续说,她指甲抠弄他的掌心,做出以前从未有过的亲昵动作来:“祁盛,我想回家,我已经好久没有去华阳县看我爸爸了,我想他了……” 祁盛这才明白余好嘴里所说的“家”,是以前他们尚未相识时她待了十几年的那个地方,或许现在的祁宅,姜秀的公寓,哪怕余好住了许久,在她心里也称不上一个“家”字。 他心尖酸涩异常,声音微微沙哑:“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回家。” 余好摇头:“不要你带,我自己回去。” 祁盛偏过头去看水杯,假装自己不在意,低低地“嗯”了一声。 余好眼皮疲软地半闭着,她打了个小哈欠,似是有些疲困。祁盛不再握住她的手,给她盖好被子,轻轻拍拍她胸脯。 “睡吧。” 忽地,余好开口:“今年你没有送我生日礼物。” “你不是一向都不稀罕我送你的东西吗?” 这六年来送给她的贵重饰品有戴过一次吗?怕她没钱花给她的那张卡有消费过一次吗?为她精心挑选的那些衣服挂在衣柜里连吊牌都没摘下来…… “我只是好奇你以前都会送我点什么的,为什么这次就没送。” 祁盛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余好,不紧不慢道:“这不是送了吗?” 腕表的指针在慢慢地转动。 “放你离开啊。”余好揉一揉困倦的眼睛,听见他又低又沉的声音,“以前送你的你都不愿意接受,这次这个礼物怎么样?有让你开心吗?” 这时候的余好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强烈的困意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她不受控制地阖上眼皮,视线在这一瞬间变得漆黑。耳边男人的声音听得不太清楚,她竭力把双眼睁开一条细缝,凝神去听他说的话。 意识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听见祁盛这样问:“开心吗,好好?” 开心吗? 应该是开心的吧……她在心里这样想着,随后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祁盛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柔的、短暂的吻,不远处的窗户外面,天际在这一秒露出了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