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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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风潜在附近逛了一圈,却始终没想好买些什么。 她自己在家其实很少下厨,基本是在路边的饭馆打发了,只有时青过来时,她才会偶尔为时青做点什么。 时青有点挑嘴,长时间相处下来,时风潜也习惯了按时青的口味买菜做饭,然而想到今天下厨是为季如夜,她才踟蹰起来。不知道季如夜有没有忌口。 她想应该是没有的。 她很清楚这种境遇的男人,他们的生活没什么挑剔的余地。 可越是想到这里,她越是想让季如夜摆脱过去那种逆来顺受的心理。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街边一家红牌子的快餐店上。 那是近些年很流行的外国快餐,红底牌子上是一个和蔼笑着的老奶奶,再一旁的招牌上是大大的“KFC“,相比之下,旁边的中文译名“凯德基”倒是小小的挤在一边。 时风潜吃过几次,味道不错,但时青向来对此嗤之以鼻。 “这在外国都是穷人吃的,只有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才会被骗。”时青这样说着,却还是诚实地把薯条一根根往嘴里送。 对于刚从物质匮乏的年头走进新时代、全民奔小康的群众来说,终究没人能拒绝这种高油高糖、充满独特风味的异国快餐。 于是十分自然地,时风潜拎着一份“豪华双人餐”回来了。 看到袋子上的标志时,季如夜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 没吃过猪rou,总见过猪跑。 他对这家店最近的印象,就是上次meimei考了95分,央告着母父带她去吃一顿。 母父答应了,但看着动辄四五十元的套餐,还是决定只给meimei买了一个汉堡。 meimei不乐意,一定还要吃薯条和鸡块。 母父给他使了个眼神,他看了看旁边桌上的套餐,轻轻安慰meimei,说自己回去可以试着给她炸薯条。 但他不说还好,他这样说了之后,meimei显然更生气了,大骂他是抠门的土包子。 母父或许是嫌丢人,也连忙哄着meimei,最终还是以他掏出自己刚发的工资,给meimei买了份最便宜的套餐作结。 那份套餐他一口也没能吃上,meimei给母父一人一根薯条,母父吃了,眼里除了欣慰,就是心疼,都连忙说不爱吃,让meimei自己吃,于是剩下的那些。便三两口都进了meimei的肚。 最后meimei浅浅打了个嗝,还是说没吃饱。 这东西实在是让人rou疼。 季如夜在旁边默默掰着手指,计算着刚才花出去的钱本来够买一家人几天的菜,结果这么一顿花出去,meimei一个人都没吃饱。 剩下几天要省着点花了,可巧夫难为无米之炊,饭菜做得不好,少不得又要被骂,母亲生了气,说不定还要挨打。 他叹息一声,不由得好奇这么贵的吃的,究竟好在哪里,于是他等meimei吃完后,悄悄用手指沾了沾装薯条的包装盒,往舌尖贴了贴。 他尝到了几颗盐粒,有些咸,他便又拿起meimei喝完的果汁杯,掰开那插着吸管的盖子,将meimei用吸管没能喝净的果汁往嘴里倒了倒。 而这一幕恰巧被刚从洗手间出来的meimei看到了。 “哥!”meimei大叫一声,冲过来就推了他一把,又愤怒地把他手中的杯子拍掉:“你干什么呢?用女人刚喝完的杯子喝剩下的,你丢不丢人啊?” 周围的人斜着眼睛看过来,母父或许原本觉得没什么,听meimei这么一说,又被周围的人注视,脸蛋立刻也烧了起来,灰溜溜地拉着他走了。 季如夜很后悔。 他觉得那口盐巴并不好吃,那一滴果汁也根本没尝出味道,却为此回家挨打受罚,一连三天没能吃上饭,因为那几天精神不济,到了局里也是被女上司不怀好意地调侃了一番。 那个看上去平平无奇,却因为印了标志性的老奶奶图标而身价倍增的包装袋,此刻恍惚间勾起了季如夜不那么好的回忆。 可他目光向上,看到时风潜的脸,忽然又觉得那个图标不再那么讨厌了。 “看了看,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就买现成的了。”时风潜把东西放在一边,说着就走上前,搓着有些冻僵的手,缓缓伸到了被角下,试图暖一暖:“基本都是土豆、鸡rou、面包、芝麻、生菜、蛋黄酱之类的,你没有忌口的吧?” 季如夜原本听时风潜的话,躺在被窝里一动没动,看着时风潜把手伸进来时,他下意识缩了缩,然而时风潜的手极有分寸地停留在了被子的边角处。 她的身上透出外面冰雪的寒气,声音却暖得像和煦的春风。 季如夜摇了摇头,想到什么又愣怔一下,抬眼看了看那个大大的、鼓鼓囊囊的包装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时风潜买的套餐里还带了他的份。 他原本倒是什么都没想。 在他的认知里,女男共处一室,男人又显然已经是女人的所有物,那么男人就应该负责照顾女人的饮食起居。 虽然是身体确实难受,但不能给心爱的女人做饭,劳累她亲自跑出去,这已经是很不合格的行为。 那么她自然只买自己的那份就好。 或许她温柔又善良,不仅不埋怨他,还给他带个馒头。 但绝不是带这么昂贵的一份东西给他,他与这沉重的宠爱并不相称。 季如夜这样想着,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的嘴巴向来不算聪明,此刻心里更是被搅得凌乱,完全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低微的感谢和隐忍的爱意。 于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悄悄往时风潜的方向挪了挪,慢慢对着时风潜那双掖在被角里冰凉的手敞开怀抱。 时风潜缓缓呼着气,感觉到不那么冷了,正准备起身,却忽然发觉自己的手被小心翼翼地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男人炽热的胸膛紧贴上她冰凉的掌心,一双略微粗糙的手将她的手背拢着。他的臂膀不像时青那妖娆性感的拥抱,而是像烈火中被敲弯的钢,用一种顽固而温柔的态度,将她的手掌护在他坚实的怀中。 这并不是一个男人该给人的感觉。 可这恰恰又是一个男人给她的最深刻的感觉。 那感觉与她一辈子苦大仇深的父亲一样,与世上所有被禁锢、被洗脑,而对她们表现出恭顺的男人一样,带着一种寻常女人自己也做不到的、献祭式的付出关怀。 女人将自己无法企及的准则,书写成了劝导男人的规则,以此束缚他们他们千年,享受他们血液滋养的苦果。 假如有另外一个世界,假如那个世界里,对异性同胞做此暴行的是男人,那一世的女人想必也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并自以为高尚。 时风潜明白其中的道理,却还是不忍对季如夜苛责。 说到底,季如夜是受害者,不能因为他屈从于那些残忍的束缚,就将他的心意一并打消。 想到这里,时风潜收敛了多余的心思,她轻轻推了季如夜一把,灵活地抽出了手:“别着凉。” 说完,她又站起身,将那一包快餐拿了过来:“先吃饭吧,一会儿该凉透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时风潜总觉得季如夜的脸色不太好。 但一听时风潜那样说,他又立刻挣扎起来,似乎想要下地:“我去热一下吧?” “不用。”时风潜将季如夜往回一按,另一只手已经熟练地一样样拿出袋子里的东西:“这玩意都是油炸的,蒸过就变味了。” 季如夜被时风潜不轻不重地按着肩膀,缓缓坐了回去,脑袋却越来越低。 他与他的风潜,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厌弃他的肮脏,甚至不愿意用他的身体暖一暖手;她嫌恶他的短视,不知道洋快餐不能加热。 又或许善良的她并没有故意那么想,她只是本能地排斥他,排斥自己这个痴心妄想的下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