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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前一天的午后,一张帖子递到了燕云歌手上,她看完面色凝重,思虑再三之后,带着季幽去了当铺对面的长福酒楼。包房里,主座之人玄色便服,神态威严,燕云歌示意季幽在外等候,等里头添茶的小二走了才从容不迫地进去。燕不离眸色深沉,指一指对座,“虚礼就免了。”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条件随你提,只要你肯放弃明日的会试。”“父亲若是为此事而来,”燕云歌淡漠地道,“我也直说了,我绝不会放弃做官。而且,你找杀手一事,我已知晓。”已经知道了,怎么还能这样平静?燕不离正欲喝茶的手又放下,知道一时半会说服不了她,索性摊开来讲:“为父现在给你两条路,其一,你休了那非分之想,府里既往不咎,你还是我的好女儿,是燕相府的嫡女,你不满意秋家的婚事,我也可以为你做主退掉,甚至你以后想嫁谁,都由你自己说了算。”燕云歌挺直背脊,冷漠不语。“其二,你继续冥顽不灵,但我不再认你,我会去官府报丧销户,会劝你母亲当你已经死了,会严禁下人再提你的名字,会告知燕行他曾经求娶的那个jiejie,是如何不顾全府的安危一意孤行,是如何胆大妄为明目张胆的犯下欺君之罪,倘若你以后被人发现,你再想求我保你,我也只做不知,任你自生自灭。”厢房里一片死寂。燕不离审视着这个与他从不亲厚的女儿,记忆里父女之间的交谈少的可怜,他甚至不记得上次看她是什么时候,他不理解这个女儿,不明白她怎么会有如此狂妄可笑的念头。到底不是养在自己膝下长大的,他只能如此说服自己。“你便是过的了会试又如何?就是殿试让你拿下一甲又如何?你过不了吏部验明正身那关,你拿的出户籍么?你的来历有迹可循吗?一一,心存志向是好事,但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蠢。”“原来父亲是这样想的?”燕云歌点头,反问道,“我想要为官一展所长就是愚蠢。”她望着燕不离,语气讽刺地说,“那父亲你明知道我不会答应还来这一趟,又是什么?”燕不离的脸色突地难看,呵斥道:“够了!凭你也敢来教训我!”“我为何要不敢?你是不是以为,你给我性命,我就该感激。”燕云歌轻笑了一声,“燕大人,这没道理。”燕不离耐心不佳,语气不善,“我顾念父女一场,不愿你白送了性命,才有今日这趟。你既然不识好歹,好,别怪我找人举报你女子身份,到时候你连宫墙的门都摸不到。”燕云歌居然笑了,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座椅扶手,“无妨,你去。”燕不离面色铁青,说不出话来。“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生父,我若出事,我大可反咬此举是经你授意,用意么?你信不信,你的政敌会为你找到十个八个理由。”燕不离拍案而起,“孽障!”说完明显不甘心,又骂了几句畜生。“这就是我的回应。”燕云歌从容起身,踱步至房门前,又突然回头,“你也不用去烦扰我母亲,她的希望在我,失望也是我,你大概不知,母亲已是行尸走rou一具。”燕不离冷笑,“你还知道你母亲?但凡你还有点人性,就该让她的余生好过点。”燕云色神色不变,淡淡说了句:“燕大人,她的余生是你的责任,并不在我。”燕不离身形一震,眼神复杂至极。燕云歌话锋一转:“燕大人,我也给您两条路:其一,您照着我的心思行事,以后朝堂上我们父女联手,我会比燕行更合你心意。其二,你只管对外发丧,只是秋家不会善罢甘休,你确定要为我这个孽障赔上两家几十年的情谊么?”她的第一条自然是缓兵之计,至于第二条,她眼下的处境已经差不离。所以她看似给了选择,实际上让他无从选起。燕不离气得不轻,自然不会答应。燕云歌轻轻地笑开来,“您不用忙着拒绝,回头若还要来求我,滋味可不好受。”说完,她携季幽离去,走前还甚是贴心地关好门,省得让人看见这位燕国相失态的一面。燕不离跌坐下来,沉默良久,突然重重地一拍桌面。这个女儿看似云淡风轻,言谈间却措辞有力,处处透露出凌厉锋芒,不容轻看。他居然有些被唬住,简直荒谬。会试,由礼部主持,在太学府举行。凡在府试中选者可参与会试,策论三人取一,词赋经义五人取一。会试的主考官四人,称总载,以进士出身的大学士、尚书以下副都御史以上的官员,由部都请派充。另有同考官十八人,多由翰林充当。会试分三场,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与府试同。燕云歌来时才发现自己到的最晚,不好意思叫人久等,她率先报了名号。其中一人也跟着自报了家门,“两位公子有礼,在下越州符严。”“符公子,你好。”燕云歌颔首,既然这个人是符严,那坐在最里面的一直不说话的人就是沈沉璧?“两位公子好。”燕云歌暗暗意外,这有着第一才子之称的沈沉璧沈公子竟然有一副这么……细腻?或者该说阴柔的嗓音,要不是看着人,光听声音还真以为是哪家小姐闺秀混进来了。燕云歌突然有啼笑皆非之感,自己这假男人怕是比他都像真的。初次见面等会又是对手,三人介绍之后,无话可说。古怪的安静了片刻钟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礼部安排的官员走了过来,挑起了马车的帘子,恭请三人下车。燕云歌最后上车,也是最先下车。眼前朱墙碧瓦,四周殿宇环绕,随便那个角度,抬眼都是碧瓦飞甍的勾连错落,红柱连廊的迂回曲折。若不是身边来来回回走着的侍卫丫鬟装扮不同,她真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站在了属于她的大赵国土。终于走到这了,她深呼吸之后,握紧了手心。第134章三人???会试第一场考策问,也是巧了,坐燕云歌身边正是沈沉璧。她写完自己的,尚有功夫去看沈沉璧作答,未详看内容就先被这蚕头雁尾的笔法惊艳了。沈沉璧的字写的奇好,胜过她许多筹,起笔凝重,结笔轻疾,通篇隶书下来,蚕无二色,燕不双飞。仅这字就能搏得考官好感,更不用提他的文采也不差。燕云歌对字颇有研究,所谓字如其人,沈沉璧的字沉稳大气,该是洒脱坦荡之人才是,怎么会如此扭捏?声音更是细如蚊叫。如她,字迹风流,落拓不拘,举止有放浪之行。白墨就没少打趣她,说她这字里就透着股不安分。可惜这世右手经脉断了,她改用左手练了十几年,勉强才算得笔墨细秀,布局疏朗。当年也是风流才子风流字,如今蝇营狗苟,竟比不上前世一二,也是可笑。燕云歌自嘲之际,沈沉璧突然抬眼望了过来,四目对上瞬间,她竟从沈沉璧的眼中瞧出了欣赏。燕云歌很快明白过来,对方应该也看过她的文章,随文见性,她一个真正在朝堂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文章自然会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卷子交上去后,几十名学子有片刻的休息。皇帝御前不得赐座,考生要双膝跪地答题,众人都跪了一上午自然腿都麻了。燕云歌正为自己的双腿疏通血液,那头有私语声传来。“越州的符严?符姓不多见,越州知州符云是你什么人?”“正是家父。”符严回答的颇为谨慎。旁边有人“啊”的一声,越州的符云可是出了名的酷吏啊。符严瞧出对方在想什么,抿了下唇,神情冷淡。第二场依旧是策问。燕云歌全神贯注答题,沈沉璧分神瞧了一眼,见她下笔如有神,洋洋洒洒已经写了一面,暗自佩服。帘子后面,将一切收进眼底的承明帝问身旁之人:“爱卿以为如何?”主考官李儒恭敬回道:“回陛下,第一场的卷子老臣刚刚过目,这几份是老臣属意的胜出人选。”说着将朱笔圈出的几份卷子递了上去。“爱卿眼光不错。”承明帝点点头,“朕也属意这几人,只是沈沉璧文章做的虽好,却明显缺乏历练,燕云歌倒是个老练的人精,让朕想到当年的顾行风,至于符严,才华不及这两人,他父亲倒是……”“论才能,自然是沈家的胜一筹。”李儒有意提了这么一句,承明帝将目光落在沈沉璧身上,意味深长道:“沈太医家的……难为他肯让这个孩子出仕……”说着,承明帝想了想,道:“明日再看一场,两个中间挑一个出来,去中书御史台。”听到这话,离的近的人无不愣了愣。第一天的会试结束,正当众人以为只要回去等消息时,李儒却宣布明日还有一场口试。众人惊讶。历来会试只考一天,怎么这届不一样了?三人并肩出了太学府,如何来的自然如何回去。马车上,符严不停地钦佩他二人在府试的卷子,尤其对燕云歌的几个观点大为惊叹,“以激浊扬清,重私侵之罚,清出之籍,妄费不可不禁也,犹然冒费者,罪勿赦也。此言一出,人皆望庙堂而词穷,笔力枯绝也。燕兄心胸气魄,于斯可观!”燕云歌心里颇为意外,这个符严倒是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沈沉璧也看过那份卷子,同样赞赏,“所司之职,则曰天职;所治之民,则曰天民。云歌你的这几句实在大胆,你当时是如何想的,怎么敢去质问天子?”燕云歌自然不会说自己是为了给主考官留下印象,兵行险着。她斟酌了几番,一脸为难说道,“我出身商贾,比不得两位公子大家出身,其实我这次来考科举,家人并不赞成,但为官是我毕生志向,我想尽量搏一搏,又怕文章千篇一律,便……言语无礼了。”符严不疑有他,点头叹道:“我也必须要考上,如果这次考不上,我家老头非逼我成亲不可,他总说先成家后立业,家没成,事业是不会有所成的。可我才几岁啊,才不想每天挂在女人身上。对了,你们成家没?”“不曾。”燕云歌道。“尚未。”沈沉璧道。符严嘿嘿一笑道:“没成就好,以后我老爹逼我,我就可以拿你们做挡箭牌了。当今状元都不着急,我急什么。”沈沉璧却道:“符兄自谦了,以尔才学,状元之名非符兄莫属才是。”这话难免有虚伪客套之嫌,然而沈沉璧态度诚恳似发自肺腑。燕云歌心头一跳。符严觉得此人气魄胸襟皆在自己之上,不禁动容道:“沉璧你这不是取笑我么,有你们二甲在这,状元之名我哪敢当。”“怎不敢当?我觉得沉璧说的极是。”燕云歌连忙附和,余眼紧盯着沈沉璧的表情,摇头叹气,“而且状元是要被指婚的,公主何其尊贵,我商贾出身,卑贱如斯,就是冲着这点,陛下也不会选我做状元的。”沈沉璧脸上明显惊讶,符严似乎也才想到这层,结巴了一声,“不会吧,要指婚啊。”“也说不准,去年的状元不也没被指婚么。”她得到想要的答案,赶紧补了一句。去年的状元是燕行,不仅未被指婚,还被发配去了三千里外的惠州。符严想到这点,顿觉得还不如指婚算了,越州风景秀丽,他又从没吃过苦,要是被发配去了不毛之地,余生还有什么指望。燕云歌几乎一眼瞧出符严心中所想,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沈沉璧。沈家是杏林世家,几代从医,出了不少太医院首座,沈家出仕这似乎还是第一人?再一想到沈沉璧还这么早就给符严下了个套……燕云歌嘴角一笑,心里有了主意。沈沉璧此时说道:“听闻云歌是平城人,刚到盛京,还没来得及找落脚之处吧?如果不嫌我府中简陋,就在此住下如何?”这分明是拉拢之意,燕云歌犹豫了一下,正欲开口。沈沉璧又再诚恳道:“条件不敢说精致,但比客栈要安静些许,而且你我一同准备大考,也算是惬意,云歌切勿推辞才是。”符严开心得直使眼色,催促她赶紧答应下来。燕云歌却有自己考量,委婉拒绝道:“实不相瞒,我现留住表兄家,表兄待我极为周到,实不好开口离去。”沈沉璧颔首,随后微笑,“是我唐突才是。”符严面露可惜,而后眼转了一下,跃跃欲试道:“为庆祝我们相识一场,今夜就去醉月楼定一席吧,咱们三个好好喝几杯。”“我们现在都是天子门生,还出入烟花之地,若被人发现检举,这到手的功名可就飞了。”沈沉璧摇摇头道。“怕什么,这城里的天子门生多了,谁还在意你啊。而且现在不去,以后做了官就更去不了。云歌,你说是不是?”符严不以为然,然后看向燕云歌。燕云歌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婉拒道:“的确不妥,不如等殿试结果出了再去不迟。”符严只好作罢,很快马车到了沈府,沈沉璧拜别两人,先行离去。符严主动提起自己的父亲曾是李太傅的学生,眼下他在李府落脚。这点燕云歌还真是不知,意外道:“李太傅举贤不避亲,也不怕招人话柄?”符严苦笑一声,“我父亲是有名的酷吏,越州刚直不阿的典范,谁敢质疑什么。”燕云歌瞧出他面容苦涩,不好说什么。两人分道没多久,燕云歌也顺势下了马车,脚步匆匆地往另条巷子走。巷弄里,一辆朴素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驶过她身旁时,马车突然加快——???燕云歌不见了。——晚点还有更新。第135章位置????这座两层高的小楼建起有段时日了,冬日里的冷风狰狞地拍打在窗棂格上,哪怕是糊上两层厚的窗户纸,都防不住寒冷的侵入。今年的雪还没有来,但元月伊始的盛京已经是严冬,城内一片萧寒。透过窗隐约能看见那座小桥,当日打桥而过,那坦然躲进她伞下避雨的人正紧紧圈着她,江南的那几场蒙蒙细雨明明是那么令人厌烦,如今竟有些怀念。燕云歌吐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云之,别恼我,我是太思念你。你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我在京里想你想的要发疯。除了知道你会打东大街走过,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你。”身后有个声音轻柔地解释道。“你离开相府,又突然离京,我以为你是恼了我,恼我之前没有答应你——”燕云歌回头,只看到绣着麒麟图案的深色朝服,那是一品武将的服饰,穿着他的主人清瘦修长。是了,听说他已是兵部尚书。明明也是高傲自负的人,如今竟在讨好她。“不必了,我已有更好的人选。”她淡淡地说。她的的声音很轻,柳毅之却听出了一丝疏离和冷淡。“你找了谁?”他将她捞到腿上,两人衣裳都未凌乱,气息更是平稳,若非下体相连,yin水四溅,此时手上再捧本书,说是正在传道解惑都行得通。跨坐的姿势让rou根挺得更深,燕云歌面色红潮,难以自己地嗯哼了一声。“你别管,我有主张。嗯你你……轻点……”花心里的小豆子突然被捏住,连带甬道收紧,粗大的男茎在里头不断进出,刚刚泄过的身子正敏感着,根本经不起他的顶弄。柳毅之死死忍着射元的冲动,扶着她的腰肢不断地上下,自开荤至今,他想这具身体夜不能寐,府里头庶子玩弄婢女的声音时常听得他一身的火。除了看不惯这般乌烟瘴气,气不过才是出手整顿的理由。他也有女人,可这狠心的女人说走就走了,教他心里又空虚又慌乱。空虚没有她的这男根只能夜夜杵着,怕她一去不回,便是用手纾解都不得劲。一天又一天,他数着日子苦熬,明明兵部的事情堆积如山,之前的兵部侍郎平庸无能,给他留下一大堆烂摊子,他却在烦心如果她一去不回,自己的重新振作有何意义?他不知她要做什么,但是回想当日在树林,她说便是男人,她都要最好的。而他除了一身的武学,只剩下昔日的荒唐,当年自以为是的情深,在她眼里成了洗刷不去的污点。是以当她提出要刺杀梅妃时,他的惊讶和犹豫让他好不容易强求的感情再次被推远。她将所有关系盘算的如此清楚,将人心利用的彻底,也早言明他留她身边,唯有被利用。他还是心甘情愿地踏进来了。“你找了谁?”他再问,语有嘲讽,“皇帝疼她入骨,她宫殿里外起码有三拨人保护,便是你身边那和尚都做不到来去无踪。”除了他熟悉守卫换班时间,熟悉宫殿里外所有的布局,她能找谁?她挑起眉,“你确定是保护?”柳毅之哑口,自然还有监视的一面,毕竟梅妃也是叶家的人。燕云歌呵笑了一声,也不点破,转口一问:“你怎么回兵部了?”柳毅之不答,抱着她来到墙壁前,压着她,抬起一条腿就是猛干。后入的姿势每一下都能磨到那颗豆子,燕云歌忍不住扶着墙,有种就要被cao地失禁了的感觉。“慢点……”“对皇上而言,我不过是仰他鼻息的狗,他乐意让天下人知道他的大度。”他满不在乎地说。皇上此举也是为让叶晚秋知道,你看,你当年的未婚夫对你再情深也抵不过富贵荣华,除了朕,天下不会有人真的爱你。“皇上也以为梅妃对我还有情,却不知他的敌人从来就不是我。”柳毅之故意磨着那颗豆子,一下,又一下,磨得燕云歌浑身发颤。“云之,你抖得真厉害,是不是忍不住了?”他坏心地抽出男根,故意用guitou顶着花xue口,轻轻按压着,就是不肯给她个痛快。还记得这妖精上次是如何戏耍他的,说要给他含,却只轻轻舔弄了一下,那一下竟叫他魂飞舒爽地交代了。“柳……”“叫我柳郎,云之,我想听你叫我柳郎。”“毅之……你快点……”她偏不如他的意。被她这声毅之叫得坚硬如铁,柳毅之身下发力一挺,roubang尽数没入花xue,他咬牙吼道:“给你都给你,最好教你怀上孩子……”xiaoxue瞬间痉挛收缩,高潮中,燕云歌的尿意再也无法忍耐,连带着xue口的yin水一起喷射了出来。欢爱过后,柳毅之用他灵活的舌将她的xue口一点点舔弄干净,让这个还未从高潮中回过神的女人又小xiele一回,泄出的yin水全被他的嘴巴接个正着。她的yin水没什么味道,也不腥臭,与府里那些糜烂的气息不同,便是刚才的尿水也是干干净净。柳毅之将她伺候得清清爽爽,又将人揽在怀里,倚靠在窗前去看外面的景致。外头的天色有点暗了,夜风刺骨,刮在脸上泛起细微的疼。燕云歌冻得往他怀里缩了一缩,柳毅之赶紧用自己guntang的身子给她驱寒。“你为什么要杀她?”柳毅之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燕云歌皱起眉,“你舍不得?”他仔细想了想,摇头说道:“我对她已无男女之情,只是到底是一起长大,当初她求我护她,我……”“我不想听。”燕云歌冷冷打断,对这段过往没有深究的兴趣。她只在乎她的局,一个从青瓦寨到文官之首的局,成了她会是轩辕历史上升得最快的一个官,她燕云歌的名字岂止要名动天下,更会载入史册。若败了——燕云歌回头看着柳毅之身上的朝服,一品文武官员的朝服相同,只是颜色不一,她在做到三书省的长官前,最少要做到六部尚书之一。她眼里的渴望太不加掩饰。柳毅之莫名看懂了,再一想到她今日似乎是从礼部安排的马车上下来。“燕大小姐,”柳毅之眯起了眼,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说了一句,“你的胆子可真是包了天了。”????听到他的话,燕云歌一笑,淡定自若地挥开他的手,“我的胆子不大,是柳大人你胆子太小了,经不得吓。”一句话交了底。“云之你……”柳毅之的猜测被证实,表情震惊。燕云歌翻了个杯子,抿了口茶,淡道:“只因我是女子,我就当不得官?就不能名留史册,不能权倾朝野了?”柳毅之微愣,察觉到她的语气很奇怪,嘴角有嘲讽,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我不仅要做官,我还要位极人臣,位列三公,我还要我父亲对我三跪九叩,喊我一声燕大人。至于你——”“尽管继续窝在这,看对面那宫墙里的人会不会因可怜你而回头看你一眼。”燕云歌说完要走,柳毅之这才慌了,一把揽过她的腰,说了句别走。他知那个女人不会,哪怕是面前这个女人也不会。多好笑,他两次爱上的人,都在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他。他能感受到叶晚秋的背叛,也能敏感地捕捉到云之对他的言不由衷,他甚至不敢问这场刺杀的背后是否需要他以性命相抵才能脱身。如果她愿意给句承诺,只要一句可以,所有僵局都可以破解。可直到她远走江南,他想听的,始终没有听到。“云之,你的心里可不可以留我一个位置。”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柳毅之在微微地发抖,因为再次失望,只好顺势地将她搂得更紧,她的腰身是那样的不堪一折——这个女人无论行事作风如何像男人,这身段,这平坦的喉结,甚至习武之人一摸脉门便知,她的仕途之路注定要在刀锋上行走。除非她有本事教所有人都为她保守秘密。可她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燕云歌想起自己叵测的仕途,也没心情与他继续厮磨下去,淡淡地道:“我还是那句话,肱骨之臣还是裙下之臣,你只能选一个。”柳毅之立刻抬起头,“你……”燕云歌已经挣脱走了。外头的夜风呼啸地刮,明明还没有下雪,却开始冷得刺骨。就如她的前程,看似明朗,形势大好,却得拼尽心思,才能残喘生息。此刻,柴九也正向周毓华讲述江南一行,重点提及了有西边的商船半道抢货一事,末了道:“老奴当下理不出头绪——回来几日后才看出苗头,老奴猜想,西边不就是白容封地的方向么?”周毓华思索良久,道:“我唤君素来,你再仔细当他面说一次。”柴九称是,自有小厮得令后去传话。很快,一道高挑秀雅的身影出现在厅内。来者面容冷峻,一看便是少言寡语之人。柴九认出这是府上的三公子周臣,字君素,庶子出身,因着办事沉稳格外被大人看重,收在身边悉心培养。“你将当日之事与君素细细说一遍。”周毓华吩咐。一刻钟后。柴九道:“事情便是这样,粮行管事出尔反尔,将应承给我们的数十万石粮食卖给了别人,苦于老奴未与对方签订契约,只能吃了这哑巴亏。”周臣面无表情,“你未签定契约便是失了先机,何况对方有备而来。”“你纵容内务府先去别处买粮,预备以次充好从中谋私,更是昏招百出。”“贪心不足,咎由自取。”柴九被说得冷汗直下,无法反驳。“下去领罚。”周毓华冷淡地剜了他一眼,“明日你去知会吏部尚书,罢免内务府那几个不长眼的官职,即刻。”柴九称是,问:“王尚书若问什么由头?”周毓华漫不经心的道:“罢免几个不得力的,还需要什么由头。”柴九欠一欠身,不敢拖到明日,连夜便去了。周毓华看着周臣,缓了神色,问道:“你刚进户部适应的如何?”“尚在核实各乡各县的户籍。”“编造户口册籍颇为繁琐,之前几个侍郎干不了几月就寻借口偷懒,好在你性子沉稳,总是自家人办事我放心些。”周臣不吭声。周毓华也不见怪,转声谈起刚才一事。周臣道:“对方并不像是诚心买粮,反像是在给我们下套。”周毓华挑眉,“只管说下去。”周臣说了没两句,门被扣响,是柴九去而复返。“大人,上次在赌坊赢了我们五百金的那几人又出现了。”????第136章破局????戌时三刻,往日还人声鼎沸的六博赌坊清了场,只剩下二楼雅座烛火通明。管事呷了一口茶,客气道:“公子说的这件事,小人斟酌过了,可惜我家主子不得闲,公子还是改日再上门拜访吧。”这是回绝,亦是对她上次出言不逊的反击。燕云歌今日这趟是受赵灵所累,她没想过要这么快对上赌坊和户部,怪赵灵行事高调,教赌坊看出了端倪,被拿住了。是以她刚回到燕楼,就又和季幽来了赌坊。她看了眼这会乖巧如鹌鹑的赵灵,再看明显不好周旋的管事,面不改色道:“无妨,只是希望下次我再来时,贵坊还能安然无恙。”管事喝茶的手微停,没好气道:“公子好大的口气,你以为凭你刚才那些就能教我们赌坊出事?”“我敢这么说,自然有我的原由。如果你背后的主子不倒,你这赌坊倒还能风光两年。”燕云歌语声徐徐,“可如今,他自身难保,还不定是什么下场。”管事摆明不信,冷笑着,“故弄玄虚。”“我故弄玄虚?”燕云歌笑着倾身向前,声音压低,字字有力,“我真该直接去御史台敲锣打鼓,将你们赌坊和户部勾结的证据大摆于天下教那些因你们掺了陈米烂米,只好饿着肚子打仗的将士看看,看看是谁在他们豁出性命保家卫国的时候在他们身后捅刀子,我哪怕不能为将士们讨个公道,惠州百姓这些年承受的绝望和痛苦,总能说道说道。如今我好心救你们,你竟说故弄玄虚。”“是啊,我是该故弄玄虚,好看看远在皇陵的太子能不能有更好的下场。”管事脸色大变,低声呵斥:“你胡说八道什么!”燕云歌继续逼视着他,目光和语气都是冷森森的:“我有没有胡说,管事你心知肚明,若想你家主子无事,就将我的来意表明,回头等你们大人真的挪了户部账面上的银子,外面风言风语传起来,你就该知道什么叫胡说八道了。”“你也别打算朝我下黑手,我今日敢来,我家主子也做好了万全准备,我若出事,明日内务府与户部联手中饱私囊导致江南收粮失败的折子就会呈在朝堂前,若不信,你尽管试试。”管事的惶恐瞬时冲到头顶,拿不定主意的他甚至发抖起来,想出言狠狠教训,可是……他心生恐惧,不敢去赌。门被推响,打破了两人良久的对峙,亦让管事冷静了下来。“大人……”管事面色发白,再一看,来人并非是周毓华。周臣快步走进门来。燕云歌侧身,望向来人。只一眼,便想起他是谁了,书院那位棋风狠辣的书生。手指一敲桌面,手上本就没有半点证据全靠冷静来讹人的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公子如何称呼?”周臣语声清冷。他之前在内室聆听了原由,察觉到管事方寸大乱才不得已出现,江南收粮户部做的如此隐蔽,这人是如何得知?既然知晓又为何不直接去上达天听,反来言语威胁,故作姿态。料想此人必有所求,周臣表情平静。燕云歌端起了早已凉透的茶水,仰头之间,余光望进周臣不动神色的眼眸里。她知晓,最难打的一场仗,终于来了。管事把门关上,退到角落,燕云歌亦让赵灵退到旁边。房内寂静,双方各是博弈的高手,懂得先发未必占先机的道理。燕云歌很快有了腹稿,微笑着道:“鄙姓颜,公子如何称呼?”“你是为何事而来?又有何求?”周臣不答反问,更是单刀直入问到关键,“你命人来我们赌坊光顾无妨,却不该蓄意散布谣言,制造恐慌拉大赔率。会试结果还有几日才知,你们何以确定沈沉璧就一定能高中?”“我们抓住此人,不过是为了维护赌坊的秩序,你却上门来危言耸听,甚至将我们小小的赌坊牵扯上朝廷的户部,甚至敢言语冲撞东宫太子——”周臣冷静分析,目光冷厉望着燕云歌,“你说自己颜姓,必然也是假的,不妨直接说明来意。”燕云歌对上周臣视线,内心佩服他心思缜密,这样的人本该是天子门生,如今却在赌坊做事,真是大材小用。“我是另有所图,但非包藏祸心。”周臣颔首,“是与不是,你说完,我自会分辨。”燕云歌忍不住笑了,“周公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还请言归正传。”周臣不知她为何有此一说,目光冷淡地凝视着,“你究竟为何而来?”燕云歌收了笑,一敲桌子,冷冷地吐出四个字,“户籍文书。”“一张盖有户部大印,空白的户籍文书。”周臣蹙眉,他料想了种种,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个。如果对方手上真握有户部重大过失的把柄,便是开口要银子,或者要在户部还是哪里谋份差都可以理解。户籍文书,最不值一文的东西。也是经由这次编册,他才发现户籍管理是如此混乱,多报、不报或者黑户、买户的问题比比皆是。一个握着户部生死攸关把柄的人,居然开口只要一份文书,实在是古怪和难以理解。“你无需猜测我的用意,我的来意便是如此,只要你将空白文书奉上,我便告诉你如何解局。”燕云歌神色淡淡,“周公子聪明绝顶,不难明白我是抱有诚意而来。”周臣不言。燕云歌接道:“不说江南收粮一事,我只说几日后的会试,周公子可知你们赌坊已经置之死地,全看我能不能给一条活路。”周臣脸色突然变了,燕云歌点头一笑,“除了求我之外,你们已无路可走。”“你们与沈沉璧串通!”周臣只想到这点,怒道。燕云歌却反问:“你们又如何肯定沈沉璧就一定能高中?还是你们一早知道皇上内定了他为驸马,所以他一定能出仕?周公子,让我来告诉你,其一,论会做文章,天下不只一个沈沉璧;其二,沈沉璧也未必想做这个状元。”周臣已经陷入深思,燕云歌再道:“沈沉璧如果落选,你们赌坊并没有什么损失,甚至做庄的抽成还能大赚一笔,只可惜——”周臣脸色不善,替她将话补完,“可惜你们扶持了另外一名考生胜出,光二十倍的赔率,赌坊的抽成还不够赔付给你们。如果我们赌坊不出这笔银子,你们便要去京兆府报案,抽丝剥茧之下,自然会查到我们赌坊的根本。”“周公子很聪明。”燕云歌眼有赞赏,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眼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笑微微地道,“一张户籍文书,我替周公子解开一个死局。”一个?周臣很快明白了,这人让他在赌坊和户部之间二选一。“无需再说,你若有通天的本事只管去报官。”周臣语毕,站起身来。果然没这么容易。燕云歌叹息,好心地道:“周公子,三思啊,你今日出了这个门,明日进的便是大理寺的牢房了。”“怎么?你背后主子是刑部大理寺的人不成?”一旁的管事终于忍无可忍说道。燕云歌颔首,却吐出一个更惊人的名字。????“我家主子姓燕,——燕、不、离。”周臣身形一顿,难以置信地望着燕云歌。????赵灵险些失声叫好,掐了自己一把才忍住。周臣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听到这么意外的一个名字。燕云歌为了这个局煞费苦心,户部要收拾,她那个无情的父亲也该吃个教训,当然更重要的是让这些人全部成为她仕途路上的踏板,让她能平步青云。她可不讲什么三纲五常,燕不离连杀手都派出来了,早就磨断了最后一点父女之情。涉及到朝廷一品大员,事情已经不是周臣可以解决,他甚至才反应过来,这人没有拿出一点证据,自己已经先露了底。眼下再讨要证据已经毫无意义,但就此认输,不是周臣的作风。他冷言冷语道:“如果,你真的握着罪证,大可一早呈上表明身份。”“你手上并没有什么证据,甚至连刚才的言辞都是编造的。”“至于你如何得知我们赌坊与户部的关系,若是有心跟踪,不难获知。”“如果你的背后之人真是燕国相,小小一张文书分明手到擒来,你却要大费周章,引我们入局,引我们与燕相针锋相对——你不可能是燕相的人。”“你是白容的人。”想到柴九说的,一切有了合理的解释。语声落地,室内陷入沉寂。如窒息一般的安静,静到可以听到指尖噔噔敲着桌面的声音。良久,燕云歌终于叹了一声,“佩服,实在佩服。”周臣无声地松了一口气,本是孤注一掷的猜测,没想到得到意外的结果。“白容的人,竟然敢来我们这!”管事气不过,叫嚷起来。周臣示意管事安静,目不转睛盯着燕云歌,“你到底意欲何为?”“意欲何为?”燕云歌轻笑了一声,这次是真的苦恼了。“我也得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