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恩】仲夏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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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翠鸟在树叶间啁啾半晌,随着溪边传来的水花声警惕地抬起脑袋来。它观望四周,不知瞧见了什么威胁,一瞬间扑扇起靛蓝的艳丽翅膀,如一片剪水般遁入了椴树林中。 像块枯树干一般,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潺潺的溪中浮起来,露出一张年轻、明亮的脸来。他身着虽有磨损却十分光亮的铠甲,头发与尾巴在浓绿的荫蔽下仍闪烁着不可思议的金色。这是一位年轻的天马。 令人不解的是,这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本应焕发着勃勃神气的面容此刻却十分木然。他那对火焰一般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瞪着天空,仿佛在咒骂什么。 接着,伴随呼啦啦的水声,这道金色的身影突然站起——原来水面才到他的腰部——甩了甩发丝和耳朵上的水珠,捞过尾巴,拧干水分,朝岸边行去。 离群的游侠回到他林中的家时,篝火刚刚燃起,夏日阳光还未泛起衰败的深红。负责外出打猎的几个伙伴刚刚提着猎物归来,还坐在某棵树桩上剥皮去脏,洁白的鲜rou不久后便会成了篝火上的美餐。同伴们在帐篷间走动、闲聊,不时有大笑传出。 不久前才收获了一大笔赏金的小队里洋溢着年轻的流浪者们特有的无拘无束的欢乐,营地中难得一派美好放松之景。对平日的玛恩纳来说,这正是找托兰,或许还有切斯柏,一块儿狂欢至半夜的好时机。 但是玛恩纳·临光,我们上述的血统高贵的金色游侠,此刻神情古怪,浑身湿透,闻起来像是青苔和小鱼,连身周的光芒都黯淡了许多。他平时就金光闪闪,吸睛得很,此时的异样更是为他招来了好几名同伴的目光。 不过,那些瞧着他的人会很快将视线挪开,假装没有看见。这有两份原因: 第一,这位已经与赏金猎人们同行一年多的公子哥儿还未真正被纳入他们的行列:“我们怎么担得起贵族老爷的友谊?”猎人们不无讽刺地说。而玛恩纳行事乖张,本就是个独行侠的性格,不屑于腆着脸非与他们交朋友,更是时不时溜出队伍去做些自己的事儿,几天乃至几周后才归队。总体来说,是个怪胎。 第二,就算还未获得流浪者们的信任,玛恩纳也一点都不孤独:在切斯柏那个总喜欢跟在他尾巴后头的奇怪小子加入之前,玛恩纳就有了托兰。而托兰,很遗憾地,不仅是个聪明家伙,还十分擅长交际,隐隐已是这帮人的小头目。也就是说,如果这支小队里有谁出了什么事,托兰肯定会来管管的。 综上所述,鉴于小头目都与公子哥玩得十分热络(甚至有时热络过头?)了,猎人们对他的排斥也就停留在揶揄他们的奇怪小团体,称之为“骑士老爷和两个跟班”,或者“库兰塔连队”,把黝黑的萨卡兹也慷慨地归进了库兰塔里去。在一些尤其温暖的夜晚里,大家伙还是能放下隔阂,结伴在篝火前来一场欢欣鼓舞的庆祝活动的,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一切晴日煦风与好时光都值得如此庆祝——大肆喝酒(年轻天马选择啃他的水果)与跳舞(这倒是所有人都能高高兴兴一块儿做的好活动)。 不幸的是,现在的玛恩纳是心烦意乱版本、闷闷不乐版本、想要立刻下一场大雨并拔剑砍倒五棵树版本的玛恩纳,不是平日里优哉游哉地找伙伴们打发时间的玛恩纳。他的双眼在专注地搜寻他的二位好友之一。 托兰入场——我们这件事的另一位不幸的主角。 萨卡兹猎人理所当然地发挥着他的交际才能,在营地中央与一大帮同伴欢乐地谈天说地,正是先前大笑声的发起者。 玛恩纳迅速定位了他,并快速接近,路上不忘特地把地踩实了,故意使剑柄碰着盔甲发出咯啦咔拉的声响,在托兰身后站定后,还挑衅般俯视他头顶的黑色发旋。然而,以上一系列充满目的性的举动后,托兰仍恍若不觉,继续与同伴说笑。标准的托兰;标准的让人冒火。 于是天马最终不得不叫出他的名字:“喂,托兰。” 年轻的萨卡兹猎人的讲话还是被打断了。“怎么了?”托兰带着他特有的、恣肆的假恼火口吻回头问道:“有事?” “大事。”玛恩纳严肃地说。“非常大。我需要和你谈谈。就我们两个。” 托兰上下打量玛恩纳,注意到他滴水的金色发梢、紧绷的额头、与烦躁地在地上扫来扫去的大尾巴。玛恩纳坦然地回应他的检查。似乎还在对他使眼色?这是什么?焦急?疼痛?心烦? 托兰有颗聪明的脑袋,但此时运转得显然不太成功:他被公子哥的神秘暗号搞得一头雾水。不过托兰一时间不愿承认自己与亲密队友的默契如此失败,还是照常回复以他那种“一切尽在本人掌控之中”的了然微笑,试图安抚对方。 他的尝试作用不大。玛恩纳的异样表现一点不减,与此同时眼珠开始有指向地往外转。这个托兰看懂了:“走,现在”。 托兰不情愿地意识到玛恩纳似乎真有大事要说——且也并非是那种他们常一起处理的、难以启齿却让两人都乐此不疲的“大事”。要是那样,画面会比现在可爱得多。 受伤感染了?家里有变了?训练时把切斯柏打晕了?托兰在心里翻阅起好友从前形容为“大事”的事件,但对比之下,那些事似乎都不曾让玛恩纳有如今的异样。可是他们一直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大事? “托兰,老爷叫你呢。别是领地遭人入侵了吧!快去快去。”队友取笑道,推开陷入沉思的萨卡兹猎人。 “好吧,骑士大人!”托兰回神,夸张地叹气,“希望您确有要紧事,我的故事才讲了一半呢。”他又撇头讲了两句玛恩纳听不懂的内部笑话,把队友逗得哈哈大笑,这才示意好友带他离开。 于是两人迈入树林深处。 背后营地的喧闹减弱,昭示着傍晚临近的虫鸣奏响,树林在风中令人不安地沙沙摇动。随着他们进入更为私密的地域,玛恩纳原本紧巴巴的神情也开始龟裂。 托兰跟在一旁,边打量自己的好友,边在心里悄悄酝酿着防备。 即使他暂且未琢磨出事情究竟是什么,面对这相识许久、仍时常有令他意外的古怪之处的公子哥,还是需要抱一些警惕的,以免被他等会嘴里吐出的话语砸得眼冒金星。托兰对此深有体会。 然而,托兰谨慎筑起的防线还是被玛恩纳停下后说出的话一下击得粉碎。 玛恩纳侧对着好友,耳朵飞快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又顿了几秒,才快速说道:“托兰,我好像怀孕了。” “你好像……怀孕了。”托兰隔了一会儿才重复道,仿佛留给了玛恩纳收回言论的时间,“但是你不确定……?” 年轻天马的大尾巴突兀地一拂,然后僵直了。 “我能感觉到,我怀孕了。”玛恩纳慢慢地解释道,与好友独处时表情与语气逐渐变得生动,“但是这里不能验孕……所以我也不清楚。”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前天狩猎时吐了。”托兰说。“噢。我之前还在想那事。” 玛恩纳嗯了一声。他看上去像是还未来得及决定自己应该露出什么表情。 “你确定不是肠胃问题之类的?你知道,或许rou烤得不够熟?吃了奇怪的果子?喝了不干净的河水?”托兰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你知道我对自己身体状况向来感知很准确。”玛恩纳木然地说。 玛恩纳从不拿这个捉弄人。“哦。”托兰说,还是微笑着。 两人陷入沉默。树林沙沙地窃笑,而头顶辽阔的天空连声鸟叫都不愿施舍。 “等等!我先说,我是真的不知道……是这样……我是Beta,呃,我真的是Beta,没有骗你!真的没有!”托兰少见地慌乱说道。他语无伦次,边摆手边后退,就连脚踩上落叶的簌簌声都震得他头晕脑胀。对面的年轻天马好像也被他传染了,怀了他的种的Omega天马,同样慌乱地转身抓住他胳膊,打断道:“不,我知道你是Beta……这个不是你的错—不完全是你的错——” 然后这对不同种族的好友又沉默下来。 “我的天哪——”玛恩纳哀叹,捂住自己的脸,仿佛他刚刚将他们闯出的大祸摆在了白炽灯下供全世界观赏。金色公子哥的湿尾巴像根大扫帚一样来来回回把地上的落叶扫开了一片。他把脸藏在手里,垂头丧气地说:“因为你是Beta,我以为Beta不能让Omega怀孕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你——而且你一般都射在我身上的……” “我想也是,”托兰喃喃。“我想也是。”紧接着,他毫无必要地东张西望一番,又小声说:“那你那几次跟我换着干……我该不会也……” 玛恩纳用一句粗口向托兰精准地传达了他的心声。 “好吧!好吧!”托兰立刻说。显然Omega能让Beta怀孕的想法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面前金灿灿的天马游侠身形高大矫健,脸上却尚存少年稚气,怀孕,怎么可能?但残酷的白炽灯不容任何幻想的存在,这个事实已经如一道晴天霹雳落在了他们的头顶,后悔也来不及了。 玛恩纳脸色风云变幻,十分复杂,又与好友交换了谁也不比谁明白的含混眼神,这才缓缓说道:“所以,你有什么办法吗?” 当然了,办法由托兰来想。无论是寡不敌众的战斗、紧缺的食物补给、还是拯救被贵族欺压的村庄,办法都是由托兰来想。 玛恩纳的剑比脑子要快得多,托兰则是脑子比剑要快一点儿。或许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能成为好友,以及在那之上的、更亲密的某种关系。——还有这关系的副产品:一个恐怖的、巨大的麻烦。 “嗯,”年轻的萨卡兹猎人说,他还未从重击的余波中恢复,语气与其说是肯定,还不如说是头脑空白时的过渡,“好的。这话应该不适合我来说,但是,我们应该,不,我们肯定不能留下这个孩子……这听起来比我想象得还要人渣。” “没事,我昨天就想通这一点了。”玛恩纳俊秀的面容扭曲起来,他越说越快,“萨卡兹和库兰塔混血,完全没听说过,谁知道会生出什么……父亲和斯尼茨听说了会杀了我祭祖宗的……就算生出来是库兰塔也不行,我还没有结婚——然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临光家——” “不不不,不不,冷静冷静。”托兰意识到好友理解错了他的话,急忙抓住金色库兰塔的双肩。他机敏地采用了平时很让玛恩纳受用的那招——用垫着皮革的拇指悄悄摩挲对方胸甲下的锁骨,如同二人观望敌人时不约而同地摩挲手中的剑柄一般:一只熟稔的小钩子,能将玛恩纳飞出去的焦躁勾回来。托兰随即笑了: “听着,我不是那个意思,事情没必要是你想的那样。你没必要堕掉这个孩子——你甚至不用回去——听着,这样,你可以生下这个孩子,先写信问问你哥,生下来,然后送回家里,说让你哥和嫂子照顾。明白吗,玛恩纳?” 玛恩纳一点也没领他的情。他是玛恩纳·临光,临光家受宠爱的次子,他从小收到的爱能将任何金光闪闪的东西都比得微不足道,一点也不需要多余的亲昵。他有权力对此吹毛求疵。于是苛刻的玛恩纳听到一半便躲开了好心的托兰的安抚,怒冲冲地说:“绝不!我不会对斯尼茨那样做的!我不能把养育一个孩子的重任丢给我哥哥,那太残忍了!他们已经有一个孩子了!” “玛恩纳,听着,这是可行的——”托兰坚持不懈,充满耐心地尝试。 但是年轻天马的怒气来得比夏日的阵雨还快,不仅仅是因为托兰所说的主意在他看来如此匪夷所思,还因为托兰嘴边仍然散漫的标志性微笑:这是大事,而托兰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有多大。他执迷不悟地打断了托兰的劝说:“不,托兰,我不能对斯尼茨、约兰塔、和我父亲做出这种事。这个方法不行。” “听听我的想法,玛恩纳,”托兰罕见地认真地说,“你也说过,因为你哥成了家,你不准备成家的,对吧?你想一直在外面做游侠,你是最强大的游侠,我是最强大的赏金猎人,还有强大的弟兄们做队友,咱们能一直干这个干很久的,这可能就是你唯一能留下的孩子。想一想这个,玛恩纳!你哥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很开心呢——” “你难道没有一点责任心吗?”玛恩纳急促地喊道。“你——我怎么能?如果斯尼茨这么对我,我也会非常生气的!你……你根本不明白。我知道你家庭不幸,所以你才无法不明白,临光和你家、跟你的弟兄们都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我们是骑士贵族,我必须考虑到,必须顾及我家族的荣誉!” 这话好像一座冰筑的墙,突兀地从天而降,横贯于他们之间。玛恩纳刚刚讲完就垮下了脸,他的剑动得比脑子快得多,可他不蠢;他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语是怎样残忍地着陆的。 但年轻的天马太骄傲了,他还没有习惯将不该说的话藏在心里,但已经学会为了一点面子遮掩出口的纰漏。他徒劳地瞪着托兰,好像要把自己的话瞪回来。 但托兰只是说:是吗,骑士老爷?这我确实没法反驳啦。 “骑士老爷”,这个称呼托兰从来都是笑着说出。在他撞见年轻的天马打理自己尾巴的时候、在他指挥他拔剑冲锋的时候、在玛恩纳高傲地说“那些贵族还奈何不了我”的时候、在铺天盖地的光雨如浩大天罚降临在他们的敌人头顶的时候、在不眠的黑夜里,他们借着帐篷外头掠过的闪电对视的时候—— 玛恩纳·临光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他还这样年轻,就已经所向无敌、无坚不摧;但他又是如此苍白无力,在落日的晖光中忽然变得孤立无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托兰开口: “是啊,我跟你就是这点不同。”托兰笑着说,但眼睛里一点笑都没有。我不懂什么家族的荣誉,你是有爹有娘的贵族,我是一无所有的萨卡兹,咱们在一起是演的哪出滑稽剧?你说得不错,一点都不错。你与我们都不一样。你是骑士老爷,玛恩纳,而我们什么都不是,只不过一群你纡尊降贵陪着玩的流浪汉而已。 你该回家了,临光。 玛恩纳听了这些话,张口结舌。这些话好像飓风一般冲垮了某道从他出生起就在那里的、至关重要的障壁,突然有许许多多的错误从那障壁后渗漏出来。 金色的天马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神思恍惚,被突然涌来的错误淹没了。 错上加错,大错特错。你罪孽深重,玛恩纳·临光…… 他的世界天旋地转,好像马上要在他面前崩裂。他忽然汗涔涔的,无法忍受这样的疼痛,转身化作了一道金光,像流星一般刹那间就消失在树林里。 深夜,清澈的星空如一块闪光的绸缎笼罩着林间的营地。 此时年轻猎人们的狂欢才刚刚结束,他们收拾着派对的残局,零零散散地说笑着回到了对应的帐篷里。 玛恩纳回到营地的时候,差点惊动了守夜的同伴。他礼貌地发了发光,同伴才认出他来。 “‘骑士老爷’。”同伴淡淡地说,指了指托兰的帐篷。“托兰在那边等你。” 玛恩纳有自己的帐篷,他自己买的;托兰也有自己的帐篷,因为他“对大家贡献大”。他们的帐篷一般都挨着,且扎在营地的中间,因为他们强大,可以随时赶到任何一个帐篷保护大家;也因为这样方便玛恩纳偶尔溜进托兰帐篷里“谈天”。 但是在这种情形下,这设置就不那么方便了,因为玛恩纳不想面对托兰。同伴的说法也算是省了他的纠结,现在他是必须要去见托兰了。 玛恩纳拉开帐篷口拉链的时候,托兰正在睡袋上坐着,头顶的挂钩上挂着手电筒,惨白的光照亮了不大的内部。就像平常一样。 年轻的游侠缓缓从帐篷的开口跨进来,又重新拉上了拉链,自己坐到了托兰对面。 “哟,没有抱自己的睡袋来?”托兰说。“你还真的只是来‘谈谈’。” “对。”玛恩纳干巴巴地说。他本来准备了很多话要说,可现在又说不出来了。 “我们大后天下午会经过一个小镇,里面有个诊所,随便你要做什么。”托兰也干巴巴地说。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他们互相用眼神询问对方。没有。没有。他们又互相回应。于是玛恩纳出去了。 — “你什么事都没有,”医生宣布,取下她的听诊器。她是个丰满的中年库兰塔女人,满面疲惫。她今天本来有很满的排班,但玛恩纳拿出了自己剩下的所有钱,凑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价格。然后她这么说。 “什么……所以……”玛恩纳说,“我没有怀孕?” “什么?怀孕?没有。”医生诧异地看着他。“噢,你是Omega?割了腺体?”男性Beta极少怀孕。 对。玛恩纳说。 那你长得真高啊,然后医生又作了几句类似的评论。但玛恩纳都听不进去了。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道谢,只是从病床上跳下来,轻飘飘地走出诊所,在外面见到了等候的托兰。 看到他这么快出来,托兰立刻就明白了。 “好吧,我的骑士老爷。”托兰说。“你可真是搞出了个大乌龙。” 嗯。玛恩纳说,他仿佛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这是那事之后他第一次跟托兰讲话。 “切斯柏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的关系了,你最好跟他解释一下,”托兰说。他歪着头把玩自己手里的小刀,显然忘记了这里是人来人往的镇中心,瞥到路人警惕的神色才讪笑着把刀插回腰带上。 “托兰……”玛恩纳干涩地说,“我们应该谈谈……” “我们确实应该谈谈了,”托兰说,“你这几天郁闷得都快把自己尾巴毛拔秃啦。看你平常保养尾巴那么认真,好歹对它好点吧。”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玛恩纳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把他想好的那些话像罐头里的豆子似的一股脑倒出来,却又被托兰打断了:“不,你别说了。” “什么?”玛恩纳诧异地说,“不是你说应该谈谈的吗?” “不,我只是,”托兰说,“突然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嗯……对,我都知道了。看你这几天那纠结样子就可以看出来。” “噢……”玛恩纳说,忍不住笑了,“你真的知道了?你会读心?” “我可是最强大的赏金猎人。”托兰愉快地说。“你不用说了,做到就好。对,做到,让弟兄们都看看你能怎么改变。” “做到……”玛恩纳沉吟。“我明白了。” “而且,你这家伙实在是不会说话,谁知道你说出来又是什么鬼样子,还不如不说。干什么?我讲的都是真话。”托兰接道。 玛恩纳叫了一声,威胁要下他一头雨。托兰说,那你下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回这么干了,然后他们边喊边作势要拔剑,假模假式地对峙。一个镇民不耐烦地挤开他们,骂骂咧咧地走进诊所。 于是他们对视一眼。玛恩纳摇了摇头,扑哧地一笑,率先收剑,走向镇外。托兰紧跟在后面,滔滔不绝打开了话匣。他们肩并肩往深红的地平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