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计

    剑已游移到韩信后颈。剑上隐约映出嬴政饶有兴致的眼睛。

    “多多益善？好一个狂生！既如此，我欲脱困，敢问君计将安出？”

    图穷匕见。韩信心想。

    韩信此刻的血很热，欲望与危险使他兴奋，这个命题本身也使他兴奋，他的头脑仍然在飞快运转。

    “若无一兵一卒，仅靠你我二人，还是少些妄想，等章邯来救吧。”韩信轻笑道：“或者将这使美人计的功夫，用到项羽身上……嘶！”

    韩信一窘，现在他不仅上方要害控于剑下，下方要害也被人拿捏住了。

    “美人计？非也。何为计，或引导，或离间，关窍实于人主本有猜忌之心，君臣隐现离合之貌。若二者相知不负，美人又如之奈何？此番宝剑蒙尘尚未逢主，无需如此兢兢业业以我为敌……望君知我试剑之心诚呐。”嬴政先是正色回道，后又附于韩信耳边轻叹：“我现下这般待你，仅为求一夕之欢，无关他事耳。”

    “唔……”韩信一时之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无论何处。

    韩信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想要推开又不敢，究竟是怕剑锋之利还是心怀不舍自己也无法分明。他终究有些羞恼了，但仍继续忍耐着颤抖盯着嬴政反问：“我与你方初见，从未建言献策，怎配得你如此青睐？你这……轻薄之态，又怎见诚心？色衰爱驰，既能以才立世，信不愿与主君行此佞幸之事！”

    嬴政也不由汗颜一瞬，实在时机不巧，韩信若真有尉缭，王翦之才，与其正经长谈一夜才是常理……不过此人自尊自重之心昭然，他还是当予其尊重。嬴政诚恳道：“虽初见，你也使我印象深刻。一未阿贵，二嘛，有柳下惠坐怀不乱之遗风，拒爱恶欲，委实不凡，可见高士之德cao，大将之风度……”

    但这夸奖更近乎调笑，韩信反而羞耻更甚，其实他深恨自己此刻弱势，一举一动皆受制于人，这哪里有什么坐怀不乱，否则便不会连目光都不舍偏离说话人半分，明明是对方才真正如柳下惠一般镇定自若，同时主导一切。韩信此刻都要集中注意，才能听清对方在说：“现楚军中有多少秦军降卒？”

    韩信计算片刻：“约有三四千吧。”他随即反应到：“你想利用……”

    嬴政道：“除章邯所率外，我如今也只有这些兵。若你能借此助我脱困，可见国士之才，有此大功，之后便是登台拜将也无可非议。”

    说实话，嬴政只不过随便一提，招贤纳士嘛，惯例出个题为难一下这位高才，成不成两说。估计自己脱困终究要靠章邯。

    韩信眼睛一眯：“残兵败将，如何便会为救你效死？何况我一个楚地人，恐怕难以取信于他们。”

    嬴政倒是想起：“听说王离心病难医，你若能见到他，与他说……”他顿了顿：“将军虽病，独忍弃我乎，他应会助你调动秦军了。”

    韩信思量一番叹道：“若从外部三千劫营十万很难，可从内部……”

    嬴政这下来了兴趣，难道竟有戏？

    但韩信却是撇过目光，不忍看嬴政失望：“项羽与我无冤无仇，我若亡楚入秦再行敌对无可厚非，此时若叛形同出卖……”

    嬴政没有失望，要知道他一开始的目的可谓无比单纯，谈到这里反倒是意外之喜，因而很是善解人意地宽慰道：“忠臣义士何人不喜，若你三言两语便诱而反叛，我恐怕也不敢委以重任啊。”

    韩信心中一松，冷不防听得嬴政柔声道：“既然此剑暂不得试，那另一把剑，君可舍得一试耶？”

    恰如投石入水乍起波澜，韩信血气上冲天灵，下贯阳经，浑身一抖，便洒了嬴政一手子孙。他脸已经不能再红，羞赧无地，想以手捂面：“我，我说…过…我不…想……以，以色，侍人……”几乎要结巴了。

    嬴政也是一愣，无语片刻随即灵机一动。

    随着嬴政缓缓抬手，韩信双目逐渐瞪圆，只得反应出一声：“脏！”但阻拦不及嬴政丹唇微启，伸舌舔上手中黏腻白浊。他的样子毫无嫌恶，只是好奇得像在尝什么珍馐补品。

    无烟视媚行态，昭至纯至洁心。

    韩信感觉自己心脏中箭，冲劲使他从云端跌落倒地，晕得不知东南西北了。他此刻才真的相信嬴政只求一夕之欢，无关他事的诚心：我何德何能……我不知好歹……

    嬴政自是不知对方心神震荡，只探查自己手上的伤和精力恢复程度，认真对比了下，口服有效但效果不如后注，真是一点空子都不给他钻。

    嬴政抬眼，看到面前人如煮熟了似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到底是年轻没经过大风大浪，难得调笑道：“还说不是韩王之后，这口吃的样子和韩非如出一辙……”

    就在此时，有人掀帐踏入：“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