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呢?她不管吗

    深夜，季岑的屋里已经灭了灯，吱呀一声，推门的声音响起，来人脚步轻缓，几乎听不出任何动静。

    桌上的牛奶杯子已经见底，季蔓终于放下心，按开了他床头的台灯。

    季岑沉沉睡着，看起来并未察觉外界的一切动静。

    柔软的丝绸睡衣松散解开，季蔓凝视了一会儿，移开目光，慢慢打开了手机。

    胸口的皮肤白的透亮，触感细滑，季岑轻哼了一声，似乎要醒过来了。

    季蔓不敢耽搁，动作很快，闪光灯几下后，她点了发送按钮，又从床上很快下来，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房间。

    黑暗中季岑翻了个身，睁开的双眼里毫无睡意。

    ＊

    天气渐渐转凉。季岑在家里买了绣衣需要的工具，开始他的一大计划。

    晚上的灯时常亮到深夜。

    一件又一件小孩子的衣服成型，从一岁、两岁...直到成年，季岑手指磨出了茧子，卧室的柜子里逐渐挂满

    服装。

    他不知道季安忆会分化成alpha、omega还是beta，因此有些衣服做的款式也稍有不同，omega身形纤细，beta身形中等，而alpha想必体型会很庞大。季岑参考了现代社会很多alpha的体型，才折中出来。

    即便如此，他也觉得不太保险，因此每一款衣服几乎都做了好几个大小。

    他将所有精力都花费在这上面，不绣衣服的时候就坐在季安忆身边发呆，偶尔逗弄小孩说几句话。

    季安忆的睫毛很长，这么小的年纪就能看出来他很好看，季岑拨弄了一下他的睫毛，小孩眨眨眼，拧着脖子笑嘻嘻地躲闪。

    大概是越理会他动静就越大，季岑心下一哂，睫毛微微簌动，紧接着眼睛就弯了起来，里面水汪汪的。

    季安忆的那双眼真是随了他。

    可是季岑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他更像陆瑛，尤其是那鼻子、那嘴巴，如果季安忆平安长大，恐怕身上有很多那个人的影子。

    季岑不禁打了个寒颤，默默收回了手。

    “岑岑。”

    “...二姐——”

    季蔓今天破天荒这么早到家，还提了一大袋的零食和玩具。

    玩具是给季安忆买的，里面有一些积木、拼图和解压玩具，小孩一岁多正是好奇的时候，自己扒着袋子玩的不亦乐乎。季蔓拆了包薯片，地毯上零零散散铺了很多小零食，全都是季岑爱吃的。

    他抬眼看对方，季蔓以为他想要，手里的薯片毫不犹豫地递给他。

    其实二姐也挺会照顾人的，季岑想。

    大姐的照顾更偏向于古板严厉，而二姐的照顾却是无条件的宠溺。

    之前在季家宅院住着的时候，他的那些零食还都是季蔓让季万管家偷偷给他进购过来的。大姐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不知道。

    “二姐，我小时候也是你和大姐...照顾的吗？”

    季蔓一怔，慢吞吞地抿了抿唇，像是在回忆什么，“...是啊，母亲和父亲整天都在忙，就我最闲，你可是我亲手养大的。”

    可惜随着边关战事燃起，季蔓不得已一去就是几年。离开的时候季岑哭的抽抽搭搭，黏黏糊糊地拽着她的袖子，嘴上说着会想她，可惜等到她好不容易回来，才发现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已经疏远，再也回不到当年的状态了。

    “大姐呢？她不管吗？”

    季蔓“啧”了一声，语气有些淡：“大姐也管，但是大姐白天陪不了你呀——”

    季岑察觉到她情绪的不悦，不再提这件事了。

    他有段时间高烧不止，烧的迷迷糊糊的，母亲和父亲好像请了什么仙人来家里，病治好了，但是以前的记忆模模糊糊，很多都记不清了。

    长大后烦心事越来越多，季岑也没有功夫去想小时候那些事儿。

    只听父亲跟他说，小时候应该是跟二姐很亲近。可惜他都记不起来了。

    这个世界的“季岑”...原来也是和“二姐”最亲近的吗...

    所有的巧合都让他不敢深思。

    ＊

    严周带着东西来看望他，顾遥就跟在他身后，仿佛寸步不能分离。

    男生的脸色一直很不好看，反观女生，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不错，不停地往严周跟前凑。

    季岑看见他们手上的同款婚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严周坐下，不着痕迹地用另一只手盖住婚戒，面上不自然。

    “你们...？”

    “结婚了。”顾遥吊儿郎当地开口，清清嗓，“本来想给你发请帖，结果你人不见了，严周老不高兴了。”

    她不停地使眼色，季岑知道她的意思。

    顾遥多多少少知道他是被傅行简带走的，却依旧袖手旁观，在暗地里看好戏，甚至没让严周知道这件事。

    毕竟严周从前喜欢傅行简，这种危机感就像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永远悬挂在她头上，顾遥一点都不敢赌。

    严周一旦知道这件事，势必会去救季岑。但顾遥觉得，恋情这种事儿还是人家小两口自己解决的好，外人掺和进去也不理解当事人的状况。

    况且...严周高中的时候还因为救季岑吼过她。

    季岑淡淡瞥开眼，装作没看见。顾遥碰了一鼻子灰，尴尬地摸了摸鼻头。

    心一点一点沉入谷底。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严周落到她手里，恐怕一点回头路都没有了。

    “我没...”严周否认道，“...我是担心...”

    他打量着季岑，坐着的omega整个人都处于阴影之中，有种将要与这黑暗融为一体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严周觉得他没有以前开朗了。

    哪怕是生完孩子那段时间，季岑疼的总是毫无征兆地发脾气，也好过现在的死气沉沉。

    “这里面是衣服吗？”季岑状似无意地拎开袋子，往外取出一件。

    顾遥懒洋洋插嘴，“这可是我们周周亲自给你挑的，光买这几件衣服都逛了好几天才敲定。”

    严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抿着唇观察他的神色，“你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