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传说（中）
03 德拉科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人类成为好朋友。 就像人类对龙族的那样，龙族也同样对人族充满了傲慢、不解和偏见，人族背叛龙族的故事传唱了三百多年，龙族上下从老到小就没有一个是对人族有好感的，更别提接近人类了。 而德拉科，身为龙族大公卢修斯·马尔福的儿子，他在家族的图书馆里阅读过大量的书籍，其中就包括许多龙族先祖与人族的交往记录和人族学者的书籍，所以他相对于其他龙族，还是对人族有一些了解的。 他其实，还是很喜欢人族的诗人和作家创造的浪漫故事和绝妙艺术的，他欣赏人族的才华和创造力，他喜欢人类的音乐、绘画和艺术品，而在龙族更早的先祖留下来的一些记录中，洋溢着在人族与龙族关系的黄金时代，龙族对人类的喜爱、信任与赞美。 在人族与龙族亲密无间、组成强大的龙骑士的时代，龙骑士曾数次击退黑暗力量的入侵，他们并肩作战对抗魔潮和黑暗，他们守护着霍格沃兹无数的生灵，他们联手结束了霍格沃兹暗无天日的黑暗时代，将光明的曙光洒满整个世界。 多么美好的时代啊，每当读到有关龙骑士的记录，德拉科都会这样想，随即他又有些难过和遗憾，如果人族没有背叛龙族该有多好，那么今天，强大而勇猛的龙骑士依然翱翔在霍格沃兹的上空守护众生，亡灵和黑暗的力量也不会将霍格沃兹大陆侵蚀得千疮百孔，以至于各族都不得不隐居避世，整片大陆正在慢慢回归黑暗时代的凋零。 年幼时他曾天真的将自己的遗憾说与父亲听，得到的却是父亲严厉而慈爱的教导，他摸着小小德拉科的头，认真说道，“德拉科，你的想法很美好，但人族，并不可信。” “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最贪婪、最暴虐、最自私的种族，他们屠杀起自己的同胞来从不手软，他们喜欢奴役任何比他们弱小的种族，他们创造了最真善美的故事，却也创造了最假恶丑的历史，他们的历史中有一半是在彼此互相残害，剩下的一半是在互相屠杀——德拉科，不要信任人类，任何一个人类，都不值得我们交付信任。” “可是，爸爸，如果人类真的那么不堪，我们的祖先又为什么要信任人类，和人类缔结为龙骑士呢？”年幼的德拉科又天真好奇问道。 “那是因为我们太过天真，而我们，也为曾经的天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卢修斯叹息一声，“我们就是因为太过信任人类，才失去了龙族最年轻英勇的战士、最富才华的天才族长格林德沃，他的死重创了我们整个族群，失去领导者的龙族从此一蹶不振，从整片大陆退居黄金山脉避世至今，德拉科，信任人类的代价太过沉重，我们再也负担不起了。” 那时的德拉科还未能完全理解父亲的话语，直到他渐渐长大，身为下一任龙族大公继承人的他亲眼见证了龙族三百年来的消极避世、无望度日和与世无争，他才渐渐体会到父亲所说的代价，究竟有多么沉重—— 龙族是世人眼中的强者，却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弱者，龙族既强大，又脆弱，他们强大的魔法、锋利的爪牙和珍贵的鳞片无一不是众人觊觎的财宝。它们是众神的宠儿，造物主给予它们的一切都能转化为强大的魔法能量、魔法药水和魔法武器，而龙族喜欢收集的财富更使得世人对寻找龙族趋之若鹜，所以在龙骑士诞生以前的黑暗时代，龙族一直都是各类族群屠杀和围剿的对象。 他们惧怕龙族，却又渴望龙族，他们杀起龙族来毫无心理负担，甚至会编纂出各种关于龙族邪恶贪婪的谣言，让他们对龙族下起手来更没有顾忌。于是无辜的、落单的、还未长大的龙族常常会被各类种族盯上，数不尽的陷阱、魔法攻击和围剿让龙族一次次地失去幼崽，本就繁育困难的龙族数量不断锐减，甚至一度到了濒临绝种的时候。 就在龙族都陷入了绝望、以为自己逃脱不了亡族灭种的结局时，龙族史上最强大的天才格林德沃横空出世，以惊人的魔法天赋、战斗力量和聪慧敏锐的头脑成为龙族的领袖，他团结了为数不多的族人凝聚力量，又和人族最强大、最英勇的勇士邓布利多成为挚友，并与邓布利多一起缔结誓盟，组成霍格沃兹大陆上第一个龙骑士，并说服了族人与人类彼此信任，组建了强大的龙骑士军团。 他们在霍格沃兹大陆上驱除邪恶、消灭亡灵，他们用了十年的时间就结束了霍格沃兹大陆上长达千年的黑暗时代，让璀璨的光芒洒满大地，龙族与人族一起，被大陆上所有的种族奉为英雄和座上宾，龙族们再也不必担心自己会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因为龙骑士足够强大，人族会与他们并肩作战，而龙族转好的名声也使得一些人收回了贪婪和忌惮的目光。 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天真的巨龙们是这样想的，他们以为他们从此将无忧无虑地飞行在霍格沃兹的大陆上，他们以为他们会赢得所有人的尊重与喜爱。 但这一切，都在最终一战中被打碎了。 邓布利多背叛了他最好的朋友格林德沃，人类背叛了龙族，龙族伤亡惨重——他们不仅仅是失去了最优秀的族长，失去了他们珍贵的族人，更失去了他们对人类、对其他种族的信任和走出去的勇气。 他们知道自己的名声一定会在人族的cao控下再次变差，他们也知道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会再次盯上他们，于是他们举族搬迁到黄金山脉，并亲手斩断了对外交流的所有道路，从此偏安一隅，消失在霍格沃兹大陆其他生灵的视线中。 有这样惨痛的经历在先，德拉科对人族的好感，也在长大中被逐渐消磨，而他在与商人们的接触中，更印证了父亲的说法。 人类确实贪婪、狡猾、自私且愚蠢。 人类，并不值得信任。 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他明白了这一点，他也始终没有放弃过与人类的交往，他雷打不动得一年外出三次，以帮助族人购置东西为借口，来到人类的市镇走一走。 他喜欢人类的食物，喜欢人类的音乐和大街上熙熙攘攘的旅人、孩子、摊贩和吟游诗人，他有时会借着富家公子的身份在街上走一走，有时会打扮成不起眼的旅人，于是他总能发现，他的打扮会招致人们不同的目光——前者是贪婪的、嫉妒的、好奇的、歆羡的，后者是友善的、警惕的、审视的；他想，人类真是复杂，都是他们的同胞，只是衣服和打扮不一样而已，人类竟然对两者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果然不该喜欢人类，德拉科想，他应该讨厌人类。 可是路边小姑娘送给他的花朵、卖面包的大婶热情塞给他的果子、好心的旅店老板提醒他财不外漏的话语又让他犹豫了，他不明白，人类为什么如此复杂，为什么他们总是能对不认识的人报以警惕又报以善意，为什么他们对自己的同类那么友善又那么残忍，为什么他们爱着身边的人，却又不好好对待身边的人。 生活在人丁稀少、彼此互助团结的龙族中的少年始终无法理解这一点，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理解，但他知道，自己不该对人类放松警惕，他还是不该信任人类。 直到这天，他遇到了一个人类少年。 这个少年一见面就说要保护自己，他没忽悠几句就把自己当成了同类，这个少年自顾自地把他当成了朋友，甚至甘愿用生命守护他这个刚认识的友人，却又因为他的不真诚而感到生气。 他说，我那么信任你，你却骗了我。 德拉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种荒谬和错位感，龙族眼中最不值得信任的人类义无反顾地相信了刚认识的他，而自诩真诚善良的龙族却始终没有说真话。 所以当这个叫哈利·波特的男孩告诉他，在人族眼中，龙族才是背叛的那一个时，他第一时间不是驳斥和愤怒，而是感到了怀疑和困惑。 为什么，人族和龙族之间的历史如此截然相反，究竟是谁在撒谎，历史的真相，又究竟是什么？ 他相信哈利·波特不会撒谎，他相信这个男孩，这个把他真的当成朋友的人，所以他怀疑过是否是人类的先祖在颠倒黑白，可当他看着哈利的绿眼睛时，他又有些动摇了。 人类，好像也没有那么得不可取，如果说，这段历史其实是个误会呢？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都错了？ 于是他又回来了，他找到哈利，郑重而认真的说道，龙族从未背弃誓言，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他是在向哈利表达身为龙族的信念，他们龙族，从来都是言出必行，他们从不食言。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哈利会不会相信他，因为他知道，打破偏见是很难的，就像他们龙族对人类的偏见，就像他们人类对龙族的偏见。 而哈利则告诉他，他信任他，因为信任他，所以他愿意相信龙族。 德拉科在当时大脑空白了一瞬，他没有想到哈利会给他这样一个答复。 哈利·波特不是因为任何原因相信他的话，而是因为他是德拉科·马尔福，仅此而已，所以他愿意相信龙族。 他相信的是德拉科·马尔福本身，无关他的身份和种族，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德拉科·马尔福，他的朋友。 他听懂了哈利的意思。 他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交到了一个真正值得信任的朋友。 即使这个人，是他们眼中，永远不值得信任的人类。 但德拉科愿意相信他，他也愿意因为他，第一次选择相信人类。 黄金山脉很大，辽阔无边，连绵不绝。 为了更好的避世，龙族在黄金山脉内设下了数不清的迷雾，使得不慎闯入者在不熟悉道路的情况下只能原地打转，在边缘地带反复迷路，以此来逼退那些从三条绝路侥幸走进来的人，三百年来，龙族依靠天险和陷阱，阻绝了一切妄图觊觎和窥探龙族的不怀好意者，也阻绝了一切想要和龙族交谈接触的善意者。 而现在，身为龙族的德拉科，第一次带领一个人类走出黄金山脉终年缭绕的迷雾，走进属于龙族的核心腹地。 德拉科不知道他的此行究竟是对是错，是否会给龙族再次带来灾难，但他知道他必须这样做，不管是出于他立下的承诺，还是来自北境的、将危及整个霍格沃兹大陆的危机。 但他信任哈利·波特，他信任这个人类，因为对方向他交付了无条件的信任，而他作为回报，也应该给予对等的信任。 他们的旅程很长，但走得却很快，除了一些危险地带，大部分地段德拉科都能以巨龙真身带着哈利飞过去，不同的是他第一次带着哈利飞时是很嫌弃的把对方抓在手心，而后来，他是让哈利坐在自己的身上。 这是第一次有人类能坐在自己的身上，德拉科想，要是父亲看到了这一幕，怕是要被他气得一口龙息烧得到处都是。 但幸好此刻卢修斯不在，所以他也就放心大胆地载着哈利向黄金山脉的中心飞去，飞行过程中哈利是个闲不住的话痨，竹筒倒豆子般一个劲儿的和他讲述人类口中世世代代流传的、或真或假的有关龙族的故事，他说着说着，又开心地摸起了德拉科漂亮的龙鳞，惊叹着德拉科的美丽与优雅，德拉科被他闹得直痒痒，又没法说话，不耐烦喷了一口气，嗷呜一声警告他不要乱动。 再乱动就把你丢下去！ 德拉科气哄哄回头看了一眼哈利，试图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愤怒。 “哎呀！别抖！再抖我要被你抖下去了！”德拉科动作的变幻让哈利吓了一跳，他不得不搂紧了德拉科的脖颈叫道，“德拉科你在做什么！” 德拉科又低吼一声，骂咧咧说道，当然是警告你别动！ 可惜哈利听不懂龙语，把他搂得更紧了，搂得德拉科脖颈难受。 该死的！这个傻瓜！笨蛋！蠢货！ 德拉科更加骂骂咧咧了，这回虽然他用的依旧是龙语，但也许是人们最先听懂的外语往往是脏话，哪怕是他们听不懂的脏话，哈利从德拉科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回瞪了一眼，“你在骂我是不是！德拉科，你是不是在骂我！不对，你就是在骂我！” 德拉科喷了一口气，臭小子，没蠢到家。 “你又在骂我！你！啊，不对，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变回真身就无法再说人类的语言了？”哈利这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德拉科又回头看了哈利一眼，点了点头，你终于发现了，你这个笨蛋。 这次，德拉科连龙语都没有说，但哈利却莫名从德拉科的眼神里读懂了德拉科的意思，他下意识反驳，“你才是笨蛋！”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又哼了一声。你是。 “你才是！” 一龙一人两个少年全然没有意识到此刻两个人幼稚得像三四岁的小孩，鸡同鸭讲地拌起嘴来，明明语言不通，居然还能交流顺畅。 龙族世居的住所位于黄金山脉的核心腹地，巨龙是领地意识和占有欲极强的生物，所以龙族常常是散居于山脉各处，由一夫一妻组成小家庭抚养后代长大，等到孩子长大后，他们会独自离开家族领地，前往无人的山头建设自己的龙巢。 龙族性格忠贞高傲，又在生育上极其困难，因而他们的族群总是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数量，分散在黄金山脉里，就像是一捧沙子洒进了大海，常人极难找到。 但龙族为了生存，总需要守望相助，因而每天晚上他们都会从各自的龙巢起飞，飞向宝石海中央的湖心岛，这里是龙族唯一的城市，他们晚上会在这里交换货物、聚会享乐和聊天交际，也会在这里聚集商讨族中大事。 德拉科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是这一代的龙族大公，自从格林德沃死后，龙族族长的头衔就成为了一种荣誉，永远独属于这位天才，后代的龙族领导者都只能称为大公，以此来表达对格林德沃的敬意。 因为德拉科还未成年，他现在依旧和父母住在一起，龙族大公一家就居住在湖心岛附近的山头上，德拉科决定先带哈利来湖心岛，与自己的父亲见面，再由父亲劝服族人前往北境支援人族。 德拉科在湖心岛附近的山腰上放下了哈利，接下来他们要徒步穿越一条隧道，才能进入湖心岛，这里设有许多魔法陷阱和屏障，龙族为了防范外族早已将黄金山脉改造成了坚不可摧的堡垒，而穿山隧道是只有龙族才知道的安全通道。 德拉科边走在幽暗的隧道里，边向哈利解释着这些，隧道里生长着许多荧光蘑菇和发光的飞虫，那些蘑菇和飞虫散发着漂亮的蓝色光芒，将隧道装点成如梦似幻的魔法秘境，行走在这里仿佛置身于星河，点点光芒浮动。 “那么，也就是说，你们龙族看待我们，就像是人族对龙族看法的翻版？”哈利哭笑不得说道。 “准确的说，是这样，不过，我们可没有那么多对人族的奇怪传说，至少不会编排一些龙族喜欢把公主抓走之类的奇怪传言，我们为什么要抓走人类的公主？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比起你们人族的公主，我们更喜欢闪闪发光的金币和珠宝。”德拉科说道。 “所以你们龙族喜欢睡在金币上的传说是真的喽？”哈利抓住了重点。 德拉科轻咳一声，“那也是有原因的，不是因为我们龙族有多贪财——当然，这也确实是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是，睡在金币上比睡在石头上舒服啊！” 哈利瞪大了眼，有些没想到答案会是这样，“那你们不能睡在床上吗？” “哈，你在搞笑吗，傻宝宝波特？你告诉我，龙族去哪里找能睡得下我们的床铺？就算把你们人族所有王国的布料和木头都加起来，都做不了几张能睡下巨龙的大床！从前我们只能睡在硬邦邦的石头上，直到有一天，我们的先祖发现，睡在金币上比睡在石头上舒服多了，金币会流动，还散热快，纯金很软，能被我们随意融化和按压成不同的形状，这不比石头好用多了？所以从此我们龙族就形成了这样的习惯。” “原……原来是这样……”哈利磕磕巴巴说道，他今天得到的许多真相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以至于他都觉得自己从前对龙族的看法被打了个粉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的认知都被颠覆了。谁能想到在他印象里贪婪狡猾的龙族既不喜欢抓走公主，也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毛病和爱好，它们甚至也会挑床，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舒服，所以才睡在金币上——它们甚至有点宅和社恐，不太喜欢和外族打交道。 哦，哈利觉得龙族和人族好像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在对彼此表达偏见的时候，连话术都一模一样，龙族会说狡猾的人类，人族会说狡猾的巨龙。 这让他不由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有些荒唐和黑色幽默，龙族和人族彼此仇视了几百年，结果却发现，原来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至少，他们之间相似的地方要远比他们之间的差异要多。 “我们都是诸神的孩子，德拉科，人族和龙族，本应是最好的朋友。”哈利叹息着说道。 德拉科闻言，沉默了一下，他摇了摇头，“我们曾经是。” 他们两个人都停下了脚步，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龙骑士的传说并不仅仅在人族的孩子中广为流传，也在龙族这里世代相传，人族与龙族的孩子，都是从小听着龙骑士的故事长大的，在每个人类与巨龙的孩提时代，他们都憧憬和敬仰过勇敢强大的龙骑士。 他们的心中，其实都渴望着龙骑士的再次出现。 “我们能再次成为最好的朋友吗？”哈利问。 德拉科知道，他口中的“我们”并不单指他们两个人，而是他们背后的整个族群。 “我不知道，但我真诚地希望如此。”德拉科认真回答，“至少我们可以先成为最好的朋友。” 他们两个一起笑了起来。 他们两个走出了隧道，云雾弥漫的宝石海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龙族的巢xue到了。 04 真正的龙族与人类故事中的龙族差异很大，却和真正的人族在许多方面很像。 比如他们都同样看重家庭，比如他们都很重视友谊和爱情，又比如……他们的父亲训起儿子来都是一个调的语气和表情…… 哈利没想到自己一见到德拉科的父亲，就被他抓了起来——或者准确说，他是被客客气气请到房间里被关起来的，虽然这没什么差别，软禁也是囚禁，当场抓起来也是囚禁。明面上是在“请他做客”，但谁家请人做客是把客人关在房间里不让出来的？ 哦，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被关起来了，不过卢修斯还是派人给他送来了水果、茶点和食物，说是请他品尝龙族特色，把面上的功夫做得滴水不漏，让他挑不出一句毛病。 哈利是一口食物都没敢动，生怕自己吃一口下去他就瞬间升天去见诸神了——当然，也可能是一口下去昏迷不醒，再醒来他就躺在黄金山脉外面了。 他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德拉科确实带着他来求见他的父亲了，他的父亲也确实耐着性子听完了北境的危机，然而很快，卢修斯就一拍桌子，对着德拉科说道，“我的好儿子，我把你养得太天真了，北境的安危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巨龙族足以在魔潮中自保，可人族却可能随时背刺我们，你把一个异族引进我们的核心腹地，就不怕改天他带着人族攻打进来？” 德拉科当场和父亲吵了起来。 哈利目瞪口呆，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他想说些什么，父子两人却一齐不许他插嘴，他只好悻悻闭嘴，甚至还苦中作乐的想，嘿，没想到龙族的父子吵起架来和他们人族的父子一模一样，德拉科的父亲训起儿子来的语调，不听声音他还以为是自己老爸。 可见龙族与人族不愧是曾经的好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相似的生灵总容易结下友谊。 龙族父子的争吵没有结果，事实上，儿子和老子吵架也没几个人能吵的赢，哈利被龙族客客气气关了起来，德拉科则被父亲提溜走，没了音讯。 哈利看了看窗外逐渐变暗的天空，不免有些焦急，距离和父亲约定的日子只剩下两天了，他却被困在这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身为龙族大公，卢修斯并没有为难他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只是把他关到了他们龙族房子的上层，尺寸相当于正常人类起居室的地方。龙族的房子都建得很大，地面上是一栋足以容纳他们真身的巨大房间，上面再加盖一层正常尺寸的房间作为人形活动的地方。或许是因为龙族不需要楼梯，这些房间打开房门就是几十米高的墙壁，作为禁闭室再合适不过，就像关着莴苣公主的高塔，把他往这里一关，哈利根本就出不去。 ——就算哈利能出去，也没什么用，卢修斯派龙盯紧了他，生怕他逃出去，外面不时飞过几只巨龙，把他看得死死的，别说哈利没有翅膀，就是有翅膀他也很难在龙族勇士的注视下飞出去。 坦白说，哈利不是不能理解卢修斯的谨慎和决定，他觉得如果哪天他把一个龙族引进他们北境的军事重地，詹姆斯的反应也会是一样的，甚至他觉得以他老爸的暴躁程度会当场把他拉去练武场收拾一顿，但理解不代表认同，他是真的不能认同卢修斯消极避世的态度。 这场灾难，龙族怎么可能置身事外？这次的魔潮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黑暗君主就快苏醒了，龙族不论躲到霍格沃兹的哪个角落，都无法真正躲避。 可惜卢修斯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还认为他是在危言耸听，龙族安逸的时间太久太久，又避世惯了，根本不愿意掺和外面的事情。 日暮渐渐西沉，窗外的湖心岛却逐渐变得闪亮，一盏接着一盏的魔法琉璃灯亮了起来，那些漂亮的灯盏挂在树上、石柱上和彩绳上，一只又一只颜色各异的龙朝着湖心岛飞来，这里逐渐变得熙熙攘攘，龙族们化成人形，在大街小巷逛街购物、喝酒聚餐。 哈利看着窗外的市镇，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北境王国，他没有想到原来龙族的市镇也这样的热闹，这样的充满了烟火气息——当然，龙族的市镇还是和人类不一样的，他们出手都很大方，金银珠宝随手就能掏出来，就好像对他们来说，他们其实并不是在用钱买东西，而是在以物易物。 远远地传来热气腾腾的食物味道，龙族并不精于烹饪，但百年传承下来，也有一套自己的独特美食，哈利觉得自己的肚子又饿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吞了吞口水，还是把头转了过去，不行不行，他不能乱吃这里的东西，他害怕卢修斯真的往里面加了什么不该加的料。 他还要说服龙族北上，他不能被赶出去，也不能被毒死。 就在这时，一只龙叼着一个包裹飞了过来，落在外面的平台上化为了人形——是给他送食物和水的侍女，卢修斯在面子上还是做足了功夫的。 侍女看了一眼哈利一口未动的食物，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把新的食物放了下来，生气说道，“你为什么不吃大公为你准备的食物！” “我，咳，我不饿……谢谢你们，但我真的不饿……”哈利话还没说完，肚子就叫了一下。 侍女更生气了，“你们人类真是不识好歹！大家说得果然没错，人类是最狡猾最爱说谎的生物！” 熟悉的话语传到哈利耳中，他有些一愣，他听着人类这样评判龙族的话语长大，却是第一次被一个龙族用相同的话语指责，他不免在想，当时德拉科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说龙族，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心情。 侍女没好气得把哈利没吃的食物收走了，留下了带来的包裹，哈利打开看了看，是一锅热气腾腾的苹果炖rou，下面是一些刚烙出来的小麦饼。 龙族吃的东西和人类也没什么两样嘛，哈利想。当然，他不知道的是龙族一天之中只有晚上才会以人类的形态进食，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的零食，连塞牙缝都不够。 他突然在想，也许自己应该尝试相信一下德拉科以外的龙族，也许其他的龙族也值得信任一下呢？ 这样想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小麦饼，掰下来一块蘸着炖rou尝了尝。 味道并不差，而且因为放了一些独特的香料，有种独特的风味在里面。 哈利等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他一下子放下心来，安心吃掉了剩下的食物。 半大的少年正是能吃的时候，哈利又饿了快一天，不到一会儿他就风卷云残地吃了个精光，连汤汁都被他用小麦饼打扫得干干净净，以至于半小时后，侍女来收拾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