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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怎么,莫不是女儿在家烦着阿翁了?”“怎么会?”卓王孙苦笑,“只是怕你难免老来孤单罢了。”“那阿翁这么些年不也没有续娶吗?”这话刚一说完,卓文后就后悔了,她不该揭父亲伤疤的。“这怎么能一样?我和你阿母……和你和刘家公子不同。”卓王孙有些发福的脸上难得露出些怅然的神色来。是啊,不同,阿翁和阿母夫妻情深,志趣相投,之间从来没有旁人……她和那刘公子相处不过几个月,且他一直病怏怏的,他们没几个月,他就过世了。也正是看惯了阿翁阿母的相处,前世的她才对爱情抱着强烈的期望罢。卓文后嘴角泛着一丝苦意。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后人的诗,写得极好。可惜了,她遇到的男子,和她期望的,不一样。他有才气,有抱负,她以为他和其他人不同。可惜了,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呵,等到她下了决心,寄去和离书,他却又怂了,说是不纳妾了。后人说,他是觉悟了,回头了。其实……不过俩人是将就着过下去罢了,同床异梦,貌合神离。他舍不得她带来的优渥生活,她不想自己难堪。他暗中仍然和那个女子有联系,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相信他的回头,原谅他,也装出幸福洒脱的样子。等到她过世,化为“鬼魂”的她,就静静看着那人守了百日妻孝后,就迫不及待将人娶了回来。心里那簇微小的火苗,彻底化为死灰。凤求凰,白头吟,到头来,不过是场笑谈。就如同水中月,镜中花。从卓王孙那里出来,卓文后心情不是很好,她抬眼望了望日头,阳光有些刺眼。贴身女婢眉绿连忙撑开绢布伞,替卓文后挡了挡日头。“眉绿,你跟了我多少年?”卓文后语气中听不出喜怒。眉绿低下头,和顺道:“八年了。”“八年了啊。”卓文后感慨了一句,“那为何还要给那司马长卿传消息,卓府给你的不够?”眉绿脸有些僵:“婢子、婢子是收了司马郎君的钱财,但万万不敢泄露主子消息。”“哦?那你拿钱不办事?”卓文后眉头微动。眉绿忐忑不安:“不是,司马郎君只是要我为他说些好话。”“这样啊,以后不许了。”卓文君责怪了一句,倒是想起来前世所以在门缝那里听琴,便是这丫头撺掇的,心情一下子更不好了。眉绿心里七上八下,正揣测着娘子到底对司马郎君有没有意思的时候,就听到轻飘飘的一句:“这个月不用你画眉了,自己去针线房做一个月活计反省反省。”眉绿欲哭无泪,本想交好未来姑爷顺便赚点钱财,却先失了主子欢心,这买卖亏了。以前的娘子可是最喜欢她画的眉毛了,看来是真的是气的狠了。卓府春望亭。司马相如此时的心情不算太美妙。他面前摆着一张琴,通体黑色泛着一点幽绿,品相极好,只是他没有弹奏,只是静静地盯着它看。到了这个时候,那卓家小姐仍然没有半点反应,让他不由心生疑惑,莫非其中出了什么岔子?可按理,她贴身婢女的消息不会出错,且卓家小姐极爱琴,师从琴艺大师,这件事,临邛人都是知道的。他对自己的琴曲和琴艺也是极有信心的。只可惜,卓文后对这些琴曲都烂熟于心。至于琴艺,听多了也就那样,并没有多么惊艳。而且每听一次,就让文后想起前世,心生烦闷。所以,司马相如这些举动,纯属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司马相如思索了半日,觉得不能这样下去。被动等撩不成,那就主动出击好了。于是乎,当天卓文君就等到了眉绿捧来的一纸书信。卓文后接过,却并不打开,只静静地盯着她,不说话。眉绿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半晌,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娘子,司马郎君……我拒不过。”“嗯。再加两个月好了。”卓文君笑了笑,她明白司马相如对女性的吸引力,他真的求人的时候,少有人能拒绝,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有气无力道,“你下去吧,且叫那家伙死了这条心。”“是。”眉绿这次送信也是赌一把,想着万一娘子高兴了就能将她调回她身边。却没想到,赌错了。只是想起司马相如一脸憔悴地拜托她的样子,眉绿觉得若是再来一次,她大约还是不会拒绝。娘子为何不喜司马郎君呢?眉绿觉得,司马郎君相貌风姿无一不出众,又有才,女子少有不想嫁给他的。且她待在娘子身边这么多年,知道她并非决意不嫁人,只是没什么看得上眼的男子。若以司马郎君这样的人材都不入娘子的眼,什么样的男子才可以呢?眉绿想不通。眉绿走后,卓文后挥退了其余婢女,自己一个人拿着那纸书信,静静坐着。不,应该说还有一个人在,只是别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正是重生记录司的实习生阿夏。阿夏好奇地望着卓文后,从她和卓王孙的谈话中,阿夏已经确定了她不会再嫁司马相如了,心里难免有一阵快意。只是,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这纸书信上有又写了什么?阿夏有些急,一半是好奇,一半是担心。奈何卓文后一直不打开书信,只是静静坐着,眼神沉静而悲伤。半晌,她缓缓拆开信,阿夏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凑上去看书信内容。信上一纸字飘逸中带着风雅,所书着的,是一首诗: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正是后世之人所传的司马相如在卓家宴会上弹奏的。其实并非如此,那种场合,谁会将自己的意图暴露得这么明显?这首诗,她前世也收到过,只是时间却是在宴会之后。现在想来,诗句也是早就写好的罢。只是经历过一世。她到底,和以前不同了。卓文后看着诗句,恍惚了一瞬,就将信纸伸到灯下。顷刻,信纸便化为了灰烬。就如她曾经那些感情一般。几日过去,那司马长卿见卓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