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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慎抿了抿唇,只觉满口都是苦涩,但还是耐心地与柳明月解释:“我没想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脖子上有没有伤。”“我脖子上怎么会有伤?”柳明月下意识地反驳道,然后微微皱眉,想起裴慎刚刚提到梦里太后想要杀她。是了,前世太后那老妖婆,曾经想要拿白绫勒死她,甚至将她在殿前直接勒得晕死过去,险些没了性命。还是贵妃与祖母拼了命为她求情,这才保下了她一命。只是等后来她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家庙里了。当时脖子上的一圈青紫痕迹,也的确等了好几天才消掉。只是……裴慎竟然连那时的场景都梦到了吗?“除此之外你还梦到了什么?”柳明月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紧紧地盯着裴慎。她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程度,既然已经梦到太后想要一根白绫赐死她,那离她被关进家庙也不远了吧。若是他梦见了,那她是不是……是不是可以问问裴慎,究竟是为什么,十年都不来找她。“我梦见……”裴慎也跟着爬坐了起来,两个人面对面盘腿坐在床上。可他话到嘴边,却无法张口,他只要一闭眼,就会想到镇南大将军与他说的那句话,然后心口便像是撕裂了一般。他有想过,那是不是假话,可梦中镇南大将军看向他的神情复杂,不似作假。他又如何能够当着柳明月的面说……说出梦中的她已经死了这种话。“你怎么不说话?”柳明月见迟迟得不到裴慎的回答,有些不满地伸手推了推他,可忽然见裴慎猛地弯下腰,捂住了左眼。“你怎么了?”裴慎听到柳明月的声音,可却抬不起头,也睁不开眼。眉骨处刺痛,他捂着眼,便有一道与梦中景象一般无二的画面从眼前闪过。他看见“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上腿麻,扯过一匹马,便一路奔向承德侯府,可承德侯府门前已经挂上了白色的灯笼。那一抹白色,白得他晃眼,也白得他刺目。只是“他”似乎仍不肯相信,一个翻身爬上了院墙。远远地看见老夫人额上裹着白布,坐在一尊棺材前。那额上裹着的白布甚至还渗着血丝,而其余人等,像是他熟悉的珏哥儿,也跪在灵堂前大哭。远而小的牌位上刻着几个字——裴慎虽然看不清,却也知道那里头大概写着柳明月的名字。……眉骨处的刺痛感渐渐散去,心下的撕裂感却一直久居不散。裴慎放下捂住眼睛的手,看着面前的柳明月,忽的伸手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裴慎!”柳明月心下一惊,只肩膀被裴慎锢着,只能伸手从他身后捶打他的背。“皎皎,我好难受。”裴慎紧紧地将柳明月压在怀中,哑着嗓子在她耳边开口。他忽然有些后悔那日与柳明月于宫道上许下了那么多的承诺。他不想有朝一日与她和离,他也不想有朝一日看见她嫁给旁人。梦里的她失了性命,他都仿佛被抽离去了一部分灵魂,又怎么能容忍现实世界里,以任何一种方式失去柳明月。“那些都只是梦对吗?梦里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是不是?”裴慎声音低沉,偏生此刻垂着头,埋在柳明月发间,像是一个求安慰的孩子,等着柳明月的回答。柳明月想要告诉他,不是的,那些梦就是前世。是所有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是她受过的所有苦难,也是她怨恨裴慎的源头。但柳明月忍住了。她想,她还是要先问清楚裴慎,在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难受成这样。若梦境里所有发生的情境都是前世,那梦里受苦受难的也应当是她柳明月,裴慎难受,难道是在为自己内疚?“梦里……”裴慎抬起头,嘴唇微张,久久发不出言语。他伸手抚了抚柳明月散落的头发,似是狠了狠心,良久才停下手,闭着眼道:“我在梦里,看见……看见你死了。”这几个字犹如千钧,裴慎说完后便很是后悔,可他睁开眼,却发现柳明月的确有些气,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生气。“胡说!”她才没有死!柳明月觉得裴慎这梦做得真是奇怪,若是那一夜里她真的死了,又怎么会有后头过得那么凄苦的十年。她在家庙的那些年,起初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死。可是一想到自己这条命是祖母和贵妃好不容易护下来的,她就舍不得死。若不是失了那个孩子,身子受损,一日比一日难捱,她也不见得短短十年便去了。“我没有胡说,我在梦里看见承德侯府门前挂上了白灯笼,甚至看见了……你的牌位。”裴慎说完这句,忽然看见柳明月蓦地睁大了眼睛。他心下瞬间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后悔不已,这等话他要说出来做什么?难道柳明月问,他就一定要说吗?裴慎伸手紧紧扣住柳明月的手,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皎皎,我错了,我不应当与你说这些,那是梦,梦里都是假的,你不要信梦里的景象。”不,不是的……柳明月比谁都再清楚不过,裴慎的梦是真是假。她仰起头,看向裴慎的神色,焦急与后悔不似作假。所以,他说的大概也是真话。可是,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在裴慎的梦里,会死了?柳明月的手忽然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难道她的前世,与裴慎所做的梦不是同一个吗?不,不是的,裴慎曾经与她讲过前面的一段梦境,那一段梦里那么多的细节一致,所以裴慎所梦见的,就应当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上一辈子。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承德侯府里为什么会有她的牌位,又为什么,要和外人说,她死了。第66章真相其实前世,她也是有过一次心动的……柳明月脑中忽然浮起了一个荒诞的猜想。这个猜想令她四肢百骸,连带着指尖都有些发凉。十年,曾经整整十年她都没有踏出过家庙一步。哪怕是祖母临终前,她也没能从家庙出去见祖母最后一面。可是柳明月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她不能出去,不是因为太后与荣亲王不让她出去。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了她柳明月这个人的存在。她作为失了贞的承德侯府大姑娘,作为一个已经在众人口中“死”去的人,怎么能够出现在人前。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柳明月心下的那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