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1 小姐×女仆25:海妖一向擅长蛊惑人类

    看守所对待兰斯多伊尔恭敬客气的地步已经到了隔壁因偷窃被收监的小偷都为之嗤之以鼻的地步。

    “警督大人，这不公平！”那天晚上，小偷这么喊着，“凭什么她住得这么好，吃得这么好，还有单独的床垫。”

    “哦，上帝啊，求你别喊你了，你个蠢货，你难道不知道她是谁么？”警督连连翻白眼，“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位是兰斯多伊尔公爵阁下。”

    “公爵阁下？可她现在不也是一个犯人么？警督大人，你们应该一视同仁！”

    “这位阁下还不是犯人，我们正在调查，调查懂么？”

    “可是、”

    “闭嘴！”

    说完这句，警督就调了两个人出门调查所谓的案件去了。

    说真的，警督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什么杀人案件，天呐，那件案子他们当初调查多久是人尽皆知的，就算真的有凶手，那个人也绝对不可能是兰斯多伊尔，这简直是对她们专业的侮辱。

    警督如此坚信着，因此所谓的调查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然而几天后，这个结论被他自己推翻了。

    正如公主所说，这件案子确实不简单。

    而在这几天时间里，梅瑞过得几乎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即便她如今已经是公主殿下的女仆长，可是她的生活没有丝毫改变，她依旧在痛恨着思念着兰斯小姐中，煎熬地度过每一分每一秒。

    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个提问不断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在她端茶倒水，在她吩咐巡查的时候，她不断问自己也问别人，到底什么才能结束。

    兰斯多伊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地狱。

    她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即便曾经的她是一个多么严苛的人。这一点庄园内众女仆都是看在眼里的，所有人都为此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她们就轻松了许多，唯独黛安为此愤恨不已。

    她不能忍受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个懒散随意的人取代了地位，便时常去公主那里一桩一桩倾吐梅瑞的错误和缺点。

    公主反而不意味，一次两次还会好生说：“好的，知道了，我的处理的，黛安，你可以出了么？”三次四次就说：“我知道了，黛安，你可以闭嘴么？”四次五次，公主彻底恼了，便淡淡地说：“黛安，我想你需要休息休息，听说你有好几年没与家人重逢了？”

    “不！公主殿下！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黛安，你的话太多，让我有点烦了。来人，把黛安带出去。”公主疲倦地揉着太阳xue。

    黛安仍不吸取教训，大喊大叫着，知道被公主身边两个骑士带离现场。

    那时梅瑞就站在边上，她的心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柔软了，心里没有惋惜，也没有焦急，她只是冷漠地看着，面无表情。

    “梅瑞，沏茶。”

    “是。”

    公主垂眸品茗着。公主也喜欢她沏的茶，梅瑞不知道是因为兰斯小姐的缘故，还是因为公主真的喜欢。

    “天气真热啊，”公主突然毫无征兆地说。

    梅瑞看向公主，公主继续说：“看守所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梅瑞心底咯噔一下，她像突然回过了神，眼中微弱的光芒汇聚一处。

    “警督先生很能干呢，早上他特地跟我报备，说案件有了重大进展。”

    重大进展……

    梅瑞呢喃着：“重大进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兰斯多伊尔可能真的要染上牢狱之灾了。”公主的眼眸从茶烟中缓缓地浮起，盯着她，“想不想去看看她？”

    当梅瑞跟着公主来到看守所的时候，玛丽正好从里面出来。

    她的手里提着饭盒，在看到梅瑞的时候，玛丽露出了狠毒的眼神。

    梅瑞被这个眼神吓了一跳。

    她忙喊：“玛丽！”又对公主说：“殿下，您先进去，我、玛丽，你等等！”

    梅瑞和警局外的墙角拦住了玛丽，玛丽不愿看她，梅瑞也不在意，而是顾自问：“玛丽，你没事么？最近还好么？”

    “梅瑞小姐，您太狠心了。”玛丽红着眼眶说。

    “玛丽，你难道真的爱上她了么？玛丽！她说怪物，是恶魔，你怎么能爱上她！”梅瑞皱着眉，用怨毒的语气说着责备的话。

    也许是为了显得更加冠冕堂皇一点，梅瑞搬出了那些无辜的女仆，“其他人，你的那些姐妹的生命你就一点也不在乎了？”

    玛丽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心虚，“也许！也许那件事跟小姐根本就没有关系！而且，你知道的，艾米至今安然无恙！”

    “那露西呢？”

    “那只是巧合！巧合！”玛丽喊。

    “不，玛丽，你知道的，为什么艾米安然无恙。”梅瑞语气笃定，眼神坚毅，这很好，她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怨毒，“我写信问过艾米，她说你走之前曾嘱咐她离开庄园之后绝对不要提起这里的事情。艾米是个乖女孩，但露西显然没有听从你的劝告。”

    “梅瑞，梅瑞小姐，你别再说了，我怎么能……”

    玛丽的脸上流露即将崩溃的悲怆。她咬唇咬着头，脚步颤抖后退，最终在梅瑞的几声呼唤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等梅瑞回到看守所，迎面正好碰上公主，公主神采奕奕道：“我们已经聊完了，梅瑞，你想跟她聊聊么？”

    “是，我需要，我想……我想，我需要……”她的回答有些犹豫。

    说完，公主便冲边上的警察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带着梅瑞走入了建筑的深处。

    来到一处门前，她看见门内的兰斯小姐正坐在椅子上，环境还算整洁，可是兰斯小姐看上去已经有些憔悴了。来的路上她已经听说了，昨晚警督为了从兰斯小姐的口中套出话来，几乎是一整宿没睡，带她进来的长官还因此埋怨兰斯小姐连累他们加班。

    “兰斯小姐……”她走上前，抓着金属的栏杆。

    兰斯依旧优雅地冲她微笑，“梅瑞，你来了。”

    然后，她们长久地对视着。

    梅瑞想要说些什么，“我进来的时候碰到玛丽了。”此时的她只能想起玛丽以及她那副惶恐的怨恨的表情，只有梅瑞自己知道，玛丽那张陷入热恋的脸是多么像自己啊，“兰斯小姐，玛丽她真的很爱您。”她这么判断那张脸。

    “梅瑞，过几天就要开庭了，都到这个份上，你何必还要拐弯抹角呢？我猜你想说我蛊惑了她吧。”兰斯笑容不改，“梅瑞，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是，我蛊惑她了，毕竟这对我来说太简单了，但如果你要问我有没有蛊惑你，恕我不能回答。”

    梅瑞心中的悲伤瞬间被愤怒所笼罩，“您、您怎么能！兰斯小姐，”她的手指紧紧抓着金属栏杆逼近她，“您怎么能如此正大光明地说出如此邪恶的话！”

    “梅瑞，亲爱的梅瑞，我知道你正祈祷着我下地狱，放心，我会的。”

    梅瑞又怔住。

    “我知道的事情已经太多了，梅瑞，如果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那么我真希望你能说点有新意的话。”

    说完，兰斯便静静地看着梅瑞。

    梅瑞的眼睛依旧瞪着眼睛，消化了很久，才逐渐体味出兰斯小姐这些话中的含义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自己几度在心底试图谋害小姐么？梅瑞想，难道小姐真的因此伤心么？

    “我也许会被处刑。”兰斯用这句话加深了梅瑞内心的猜测。

    她一个海妖明明不需要人类的审判。

    梅瑞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快意，那股快意几乎让她兴奋起来，但同时也让她瞬间感觉浑身一阵无力。

    她瘫软了下去，双眼涣散，感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一旁看守的长官呼喊了几声小姐，忙搀扶住了她，掇了把椅子使她坐下。取出嗅盐瓶闻了闻才算好些。

    缓了许久，梅瑞感觉心底被挖空了一块，那种空白让她异常恐慌也异常平静。

    她望着不远处天花板墙角的煤油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问：“兰斯小姐，你说你差点爱上你，你爱我什么呢？”

    “这谁知道呢，也许我觉得你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什么时候？”梅瑞没来由地发急，“兰斯小姐，什么时候？”

    “让我想想，比如在我和你泡的红茶，如果露出满意的神色，你就会得意地微笑。”

    “我泡的红茶难道不美味么？”

    “当然。”

    “比玛丽的好。”

    “哦，当然。”

    “那你为什么？我是说……”

    “因为我害怕。梅瑞，我害怕我会依赖上你。”

    兰斯注视着梅瑞的眼睛。

    这双眼睛，梅瑞想，也许海妖就是用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蛊惑人类的。

    不，梅瑞，你不要被她骗了！她会、她会把你、

    她明白！可是她的心不受控制，她期期艾艾地回望兰斯，如同捧着自己那颗饱受摧残的心脏献给尊贵的海妖祈求食用，“那现在呢，”她的嘴唇翕合着，终于问出了在她心头徘徊已久的一个问题，“兰斯小姐，现在您还……”

    兰斯看了眼一旁看守的长官，长官看了看时间，上前道：“不好意思小姐，时间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