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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酸楚,苦涩,自怨自艾,还有一种早知如此的解脱。他曾羡慕过别绪的肆意洒脱,但不知从何时起,这份羡慕慢慢变为了嫉妒。也许是年少时不堪一提的自尊作祟,也许是头一次尝到不如人的滋味,一念之差,他把别绪推到了悬崖边。没想到对方坦然接受,沿着峭壁一步一步走得十分稳当,反倒是他这个始作俑者,在一旁胆战心惊。之后大家都步入社会,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不动声色的折辱,和暗箭难防的龌龊,再回想起旧日时光,才恍然当年那点不甘算得了什么。设身处地,他终于能够体会到一分别绪当初的处境。只是一贯端坐在高处的人,即使被用心险恶地拉下来,跌落时的姿态也堪称优美。吴霜用尽心思,也只配庸庸碌碌地费力生存,而反观别绪,却依旧潇洒,一如年少模样。温尔能感受到别绪心情不佳。他在旁边极力减少存在感,但也不是聋子,把别绪的往事听了个大概,大致拼凑出故事的走向。温尔小心地观察着别绪的神色,安慰的话在心里转了几个圈,又全都被他给否决了。他只恨自己太过嘴笨,说不出得体的话,只能任由沉默蔓延。眼看今晚就要这样结束,温尔鼓足勇气,在别绪推开房门之间拉住了他。别绪扭头,就看到温尔拽着自己的衣角,十分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你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说,我嘴很严的,不会泄露你的秘密。”温尔紧张兮兮地盯着别绪的眼睛,而后赶紧补上一句,“如果方便的话。”别绪叹了口气:“我不是因为过去的事心情不好,而是生气他毁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唱完歌,聊聊天,气氛都在,多么好的表白机会。良辰美景,天时地利,没想到在“人和”上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多年不见,吴霜早不早晚不晚,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跳了出来,还捎带着一桩糟心的陈年往事,简直是哪里不该点哪里。别绪全身都憋着火,还无从发泄,开口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温尔听他解释,面上乖巧地点头附和,心里想着,才怪呢,净找借口。别绪看他敷衍的表情,有些好笑地承认:“行吧,也有那件糟心事的原因。”他想了想,说道:“你要是想知道具体细节,我等会儿讲给你听。”别绪当真把往事说成了睡前故事,并且情节足够离奇,发展十分狗血。“我读大二时有个女生追我,我拒绝过几次,她一直坚持。那姑娘人挺好的,我不想她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就向她出柜了。她当时表示理解,还祝福我,没想到过了几天,我们学校的bbs上突然有人挂我,说我是gay还骗感情。”“不会是那个女生吧!”温尔瞪大了眼睛,难以接受。想了想,他试探着猜测:“是刚刚那个人?”“对。”别绪点点头,“他发帖子说我gay,还追求过他,他不喜欢男人所以拒绝了,没想到我转头就去追别的女生。他伸张正义,把我挂出来,希望其他人不要上当。”“哇——这真的——”温尔简直找不到词来形容他的心情。他当然相信别绪的人品,所以更替别绪遭受过这种无中生有的指责而感到委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谁知道呢?他好像挺喜欢那姑娘的,也许他真的相信自己在伸张正义吧。”温尔气得眼圈发红:“那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平白无故地被人泼脏水?”别绪倒是面色平静,他现在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起往事,闻言甚至安抚地笑了下。他捏着温尔额边一缕还没擦干的湿发,语气相当轻慢:“反正我也怼了回去,直接给他留言‘我是gay,但没追你’,把他气得三天没睡好觉,底下跟帖的都在嘲笑他。”别绪看温尔瞪大了双眼,义愤填膺的模样,伸手把一旁的毛巾捞过来,覆在他头上。“气性这么大,我都不生气了。”温尔从毛巾里探出一双眼睛,隐隐地泛出一点水光。“这种人也太坏了吧,让你在全校面前被出柜,凭什么呀?你又没有招惹他,他就算被骂也是自作自受!”“对,他是很坏。”别绪笑着揉他的头发,甩出一串水珠,“他被骂也是自作自受。”温尔突然伸手,把毛巾从头上扒下来。他不会骂人,想不出别的词,瞪着别绪看了半天,又气得把毛巾重新盖上去。他瓮声瓮气地说:“你别重复我的话,骂点其他的让我听听。我真是太生气了!”别绪被他的要求逗得不行,按着他头发的手逐渐颤抖,最后整个人笑瘫在床上,捂着肚子“哎呦——”地叫。温尔后知后觉,先是气愤,后来被别绪拉着,也没忍住跟着一起笑。他一会儿裂开嘴,一会儿又尽力收拢脸部肌rou,皱着眉头不住地嘟囔“他真的很讨厌!”,不知该摆什么表情好。别绪好容易找出空缓缓劲,一眼看到温尔分裂的神情,又一秒趴回床上,一手死死掐着被子,一手颤颤巍巍地擦泪。“你真的……别……哎呦喂——逗我笑了……”温尔跟着笑了会儿,重新归为严肃。他认真地说:“你没有错,是有人太恶毒,以后尽量少和他来往吧。”温尔言辞恳切,奈何别绪就是笑得停不下来。他一边抽着气,一边听到温尔在脑子里翻了半天字典,好不容易挑到“恶毒”这个词,赶紧顺着他的意思点头。这估计就是温尔骂人的极限了。别绪笑得脱力,在温尔床上赖了半天,过了好久才重新坐直。他拍了拍温尔的头,轻声安抚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今天那人要是不出现,我都想不起来这一茬。”看温尔依旧愤愤然,别绪作势感慨:“我看你这么气,说不定就会后悔,当年这么轻飘飘地放过了他。我应该揭穿他的真面目,让他在学校寸步难行!”温尔眨眨眼,心里开始纠结。他觉得坏人应该受到严惩,但也舍不得别绪陷在过去的泥潭里,终日与丑恶为伍。最终他看着别绪淡然的神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既然当事人都选择遗忘,他没道理还念念不忘地在旁边提醒,让不堪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地重现。别绪看他想通了,道了句“晚安”,回到自己房间。他其实隐瞒了一些事情,或者说,他没说出故事的全貌。吴霜为什么要这么做?别绪当时也不理解。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作为同一个系的同学,关系还称得上不错。直到那姑娘火急火燎地找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