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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号还是句号,索性说:“没有。”“很好,”袁一寰点头,“现在我能做什么?”马萧萧用力眨眼,没有答话。袁一寰问:“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马萧萧努力吞咽,摇头。袁一寰不再问下去,带他到洗手间,让他脱了外套,找了浴巾和自己的衣服给他。马萧萧掏裤袋里的东西,手机一下掉在防滑垫上。袁一寰帮他捡起来,说:“用吹风机吹一下?”马萧萧问:“我是不是应该和他说一声?”“谁?”“我室友。”袁一寰皱眉,没有听懂。马萧萧说:“出来的时候没有打招呼,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担心。”袁一寰仿佛思考了一会儿,说:“你先洗澡。”马萧萧坐在浴缸边上,听见铰链碰撞,袁一寰锁门,走来走去,帆布摩擦的声音,大概是在用干布擦他的外套和书包。听觉正在恢复。他打开水龙头,莲蓬头比他家的大,冷水溅到他身上。他的衣服已经淋湿了一半,袁一寰家的空调不大足,一点感觉也没有。他赶紧关上,调到热水档,再打开。蒸汽在浴室里弥漫开来,温度渐渐升高。马萧萧低下头,这才忍不住发起抖来。客厅里摆着一张很小的黑色皮沙发。灯光有点暗,米色地毯,丢一个印第安风的绒线大蒲团。正中间玻璃小茶几上立着个白色的长颈瓷瓶,插着一束粉红色的波斯菊,细细瘦瘦的,花瓣落了一圈。沙发很软,像充气的一样,马萧萧坐下就陷进去了,下意识地开始数茶几上的花瓣,一片,一片,一片。“奈特周末带来的,有点谢了。”袁一寰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又递一条毯子给他,小小的,深色的暗格子,像飞机上用的。马萧萧说:“谢谢。”伸手却有点犹豫。袁一寰缩手把毯子打开,半搭半扔地往他身上一丢。自己到蒲团上坐了。白瓷咖啡杯,没有一点花纹。很干净,袁一寰不喝咖啡。“打扰你了,你刚才在做什么?”“看看文献,没有事。”马萧萧隔着开水冒出的蒸汽,看着茶几上的花瓣,一片,一片,一片。身上是袁一寰的睡衣,藏蓝的棉布,他穿着有点长,但又不到需要卷起来的地步,只在手肘处稍微捋了一下。袁一寰平静地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需要有人一起。”马萧萧想要点头。袁一寰说:“客厅不舒服,平时没客人。如果不介意,去我房间坐,可以用电脑,或者休息一下。”马萧萧说:“谢谢。”坐着没有动。袁一寰换了个姿势,手撑着地,似乎想说什么,起身去拿了个瓶子,倒了两片药给他。马萧萧:“……”“钙片,”袁一寰自己也嚼了一粒,给他看瓶子,“你像是吓到了。”马萧萧:“……”马萧萧说:“谢谢。”接过来吃了。这就是承认了。袁一寰问:“怎么回事?”马萧萧没有回答。袁一寰说:“建议去我屋里坐,客厅太冷了。”袁一寰这里安静得令人意外。两个校区之间的森林成了天然的隔音屏障。马萧萧不是第一次来。他数着校车站一个一个地走,幸好今晚在庆功,人声渐渐响起来,又渐渐沉下去,一路湿淋淋的蓝色和白色,旋转的光柱划过石墙。冰粒附着在头发上,很快融化,然后顺着头发一点一点汇成水珠。夜晚像黑猫的脊背。袁一寰开窗示意他上楼来的时候,他几乎有种转身逃跑的冲动。而下一秒就看见窗子里一层一层地亮起来,应该是走到门口,一路开了所有的灯。于是他没再犹豫。双人床,白底蓝色树叶纹路的床罩。床头一溜细细的镜框,罩着线描花卉。床头柜上有个金属小摆件,跳芭蕾的女人,袁一寰的手串挂在她胳膊上面,耳钉放在脚下。书桌很乱,但东西不多,收纳板摊着,数据线东一根西一根。电脑显示器上一个个窗口叠着。马萧萧的视线打了几个转,想找那本矿石图鉴,不知道放在哪里了。袁一寰示意他坐。马萧萧站着没动。袁一寰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却说:“如果你觉得……”马萧萧说:“不是。”袁一寰看着他,笑起来了,说:“没关系,有床罩。”马萧萧说:“打扰你了,我遇到了……一点意外。晚上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这是他进门以来最长的一句话。袁一寰说:“没关系。”马萧萧漫无目的地四处看,这里所有东西都是标准化的,即使有很讲究的前房客住过,一样的空调,一样的壁柜,一样的弹簧门扣……书架的角落上,最简单的白色镜框里面装着一张照片,似乎是一家三口,站在中间的应该是袁一寰的mama,别的他看不清。“你这里很不错。”马萧萧移开眼。“对面有黑人住,不过平时还好,”袁一寰在转椅上坐下,转了过来,“安静一点,没有你那里热闹。”马萧萧说:“自己住挺好的。”袁一寰说:“壁橱里有个单人床垫,今晚可以住这里。如果想回去,请奈特过来送你?”卧室里暖和多了,马萧萧发觉毯子还裹在肩上,扯下来,慢慢地叠好,说:“可能要打搅你,我室友……的儿子过来了。”“喔,结婚了?”“儿子和太太在密苏里。”“异地?”“暂时异地。”袁一寰点头:“我外导以前也是这样,一周回一次家,儿子青春期,和他不亲,他是西班牙裔,儿子吵架的时候骂他,滚回你的西班牙去。他很伤心。”马萧萧问:“后来呢?”“太太原先在哈佛,为了他,带着儿子过来这里做助理教授,做到现在。”“我室友在国内结的婚,”马萧萧慢慢地说,“读博的同学,出来联培,不想回去了,让老婆也出来。学校扣住护照,八十年代,要退了培养费才放人,从本科退起。他老婆家拿不出钱,他家拿了双份。这才出来了。”“那现在?”“他借调到这里做项目,要在达村待两年。”“儿子多大了?”马萧萧说:“在这里生的,很晚,上高中,十六……十七岁。”袁一寰笑了笑,仿佛想到了什么,说:“也是叛逆期。”“可能……”马萧萧握紧膝盖上的毯子,“我不是特别理解。”“不能理解什么?”“我自己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他们做生意,很忙,不太会表达。”“所以?”马萧萧还没答话,外面一阵欢声笑语夹杂着口哨。大概是庆祝夺冠的学生开着车路过。袁一寰很有耐心地偏头听着,直到重新恢复安静。马萧萧心里慢慢安定下来,说:“这样就累积了很多问题。我自己是学心理的,长大以后,能有意识地去调整。但是……还是有很多事情,我没有办法理解,没有办法